诗人眼中的关系
——读阿B的一组诗
红力
关系是描述我们如何存在的方式,也是我们存在的证明。作为孤立的个体,不借助各种关系,我们是无法证明自身是如何存在的。我们的生命感受只有放在各种各样的关系中才能显得更加真切。
诗人往往能够主动感知这些关系的实质从而确认或者获得自己的存在感。没有对各种关系的觉醒,我们的存在就不是自觉的,我们的生命也就是混沌的。
阿B这组《夏至,在某些关系里》就是以诗歌语言抵达一种哲学的开悟境界。这是在特殊时期,疫情对社会关系发生重大影响的时候,自身焦虑与社会紧张情绪发生共振后的深度思考。它试图厘清自身与环境,自身与世界的关系,在对这种关系的认知中,梳理身体感觉与心灵内在需求,理智与自然情绪发泄,传统束缚与肉体觉醒,生理与心理需求,社会压力与个人生存需要等等矛盾之间的冲突与调和。通过文字的自我解析,通过理性的梳理与感性的导流达到缓解失眠、焦虑情绪带给人的精神折磨。
文字演绎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倾诉,是一种压力释放。而释放即是一种自我抗争和解救。是疏通和喧泄,是一种自我抚慰。这种哲学的开悟最终抵达通则不痛的境界。
2020.6.28日
附:
夏至,在某些关系里
———至某人
阿B
一
温度渐热,换下蓝色长款旗袍
体温与衣服的关系消失
接下去,看见自己在另一半关系里有点紧张
大面积麦田和一条林荫路上
一个人,携同意愿匆匆穿行其中
我的勇气从来没有精心准备过
这段时间,内心里有疯长不去的渴求
其一,在蚊子欢乐之夜睡个好觉
其次是某个村庄的麦浪企图淹没我的效果
它们,让我心生原野
二
疫情又来了
我把它看成另一种蹂躏的关系
想明白一切之后
就喜欢上了,大半年时间里我放弃抗争
逐渐松软坚韧,面团一样
想睡觉想长成猪的体态,一扭一扭的
不穿旗袍也自带性感
至少,有区别他人的别致
上半年,纠缠不清的疫情、死亡数据
N个青筋凸起的挣扎之夜
上半年死了,还有一部分年幼的理想主义
一部分金钱观和爱情目的
还握在手里,别忘了是我的手
三
最近,睡眠时间还是午夜后
梦,越来越少,连恶梦也消失了
睡觉这件事好像就没有多大意思了
我抚摸过药说:就算依赖你又如何没有区别
许多次,想脱掉皮肤、器官和想念
只剩下一网惊醒的魂魄,让某人介意
我与药的隐情,或发作或掩饰
在某人经过的左岸上,我也在人群里撒娇
或已躲在某人的舌尖之下纳凉
京开高速公路上
我喜欢被一阵暴雨欺负,我及我的车身
然后,突然脚踩油门,狂奔
这是突然的关系,我充满逃亡之力
四
镜子里反复刷牙的自己,是睡醒了么
与镜子的关系是看见还是看清
不知道,别再问这个问题
请带上口罩保持一米距离,拜托您了
五
尼采很早说过:上帝死了
某人坚持要看圣经因为上帝在圣经里
上帝那里的药可以安神、疗愈和抗病毒么
某人说:读一遍再找找其他的
噢,上帝!我在北方的书房里仰望即可
夏至这天,日环食话题不离左右
我在两只猫的半睡半醒下,匆匆下床找书
噢,上帝已在南方的途中
我与热的关系,是眼前的
我与新发地疫情关系,也是眼前的
我与诱使我情感的痛痒关系,需要确诊一下
我与圣经的关系,是东方和西方
六
有一天,土壤不想再做土壤了
它拒绝万物进入,做巢、繁殖和硕果累累
它拒绝建筑、灯红酒绿和广场舞
结束一切看得见的关系,它想直立而去
某人,用短信告诉我上帝怎么说
你又失眠了,黑眼圈散发出极强的光
我要混进那光圈里蛰伏下来,与黑暗交流
或匍匐前进,与土壤交流
或也直立而起……
七
某人,不需要见面
彼此客气就好,不认真不伤害不去找缺点
彼此的关系不需要被世界明白
不需要被江河识别,认领和兑换
在子夜的缝隙里想想
还有哪些关系适合我们在云里雾里起飞
让虫卵也望尘莫及
高尚的,没有一点私心杂念
2020年6月25日写与疫情下的端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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