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禅诗访谈录之曹红燕篇

碧青|曹红燕



碧青：红燕好！
记得，两年多前最初在现代禅诗探索论坛读到你的诗时，就被你清新、柔丽、灵慧又宁定的短诗所吸引。那时，就想象过红燕是一位安静、聪慧又美丽的女子，“心自清明”，善于观照。后来，看到了你的美照，更加相信“诗如其人”的说法。其实，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走上现代禅诗探索道路的。
曹红燕：我如何走上了现代禅诗探索道路的？这是很久以前你对我的提问，很久很久了，我回复得太晚，曾提笔又搁下，直至近日，得于春日的温暖，终于接纳过往的悲情，与你心会。
这个春天，同样是一个悲情的春天，新冠肺炎从国内再到全球爆发，那么多鲜活的生命不幸丧亡，痛到深处不敢碰及。成住坏空，生老病死，虽知人生无常，但仍是满腹伤痛。只有时刻提醒自己：如理作意。
苦！如何离苦？寻求离苦之道应该是我走上现代禅诗探索道路的深层根源。
当初为调理身体，受关注痛处的启示，我开始尝试打坐。就这样，因缘所成，我进入了后期的禅修。很自然，山障断开，走到了自己该走的路上。后来，所有的相逢相遇，都是将我往这条路上引领，并为我的前行开拓扩展。
“一颗樟树籽/啪/砸在了地上/哦/到家了”这是我写的一首诗《到家了》。一位师者在诗后留言：明明一条归家路，寂寂寥寥少行人。
一颗樟树籽从枝头到地面的路程就是我们归家的路程，也许是刹那，“啪”一下就悟了，也许是多生多世还在生死流转而不到达。师者对此的认可，无疑支撑了我的行进。虽寂寂寥寥少行人，但明明是一条归家路啊。
2014年夏，我前往云南西双版纳法住禅林，参加了15天的密集禅修，接受玛欣德尊者指导，修习入出息念业处。玛欣德尊者是缅甸帕奥禅师的弟子，受中国佛教协会副秘书长、法住禅林祜巴罕听长老邀请，担任中国上座部佛教法住禅林僧团导师，指导止观禅修。
这一次密集禅修，我写下了以《丛林深处》为题的十篇禅修随笔。这次禅修虽仅仅只是对禅修有了一次经历，但却是我人生及文学创作的转折。
离开禅林时祜巴罕听长老及玛欣德尊者最后的交待，让我又清晰记起：你们回去后，要明白，禅修的目的是为了断除烦恼！也告诉身边的人，禅修的目的是要断除烦恼！
烦恼即苦！断除即离苦！如何离苦，释迦牟尼佛体悟的“苦集灭道”四圣谛，不仅告知了我们苦及苦因，也给予了我们希望，苦是可以消除的，尤其告知了除苦之道。
智者，终将是要走在离苦之道上的，为了不再流浪生死。
这就是我走上现代禅诗探索道路的缘起。首先遇到禅，才会有禅诗的写作和探索。
文从心起，心改变了一点点，所写的文字也就有了一点点的不一样。我所写的诗，悄然地显示着当下的观照及呈现，并有了宁静和喜悦。
有读者提示我，我所写的诗有一些禅意。这如当头棒喝！从散乱的亦或是消沉的写作中抬起头来，我对自己的诗进行了重新审视，看到了方向，对现代禅诗开始求知和探寻。
2017年秋，杏叶铺黄一地时，寻着那一泓清溪一路追索源头，我终于与现代禅诗流派这个群体汇合。现代禅诗流派发轫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兴起在二十一世纪初叶，而我是一位姗姗来迟的行脚者。
与现代禅诗流派创始人、现代禅诗代表诗人南北，及各位现代禅诗流派同人相遇，我相信是久别重逢！先行者已等候我多时，我相信，还有更多后来人。

碧青：以网络形式存在的现代禅诗探索论坛，已经存在十余年。在你没有融入现代禅诗探索群体之前，你关注过现代禅诗流派吗？开始接触现代禅诗探索群体后，对现代禅诗流派又有怎样的认识或评价？
曹红燕：机缘未到，现代禅诗探索论坛存在十余年，而我并未关注过，身边也没人向我提及。甚至我对禅诗也不曾留意。我是先接触佛法尝试禅修，尔后，我的写作悄然发生了改变，渐渐显现出禅意。这个时候，我才开始寻找禅诗的定义，有意识地开始写作和探索禅诗。我在查阅古代禅诗过程中，遇到了现代禅诗流派创始人南北的现代禅诗，继而才关注和了解了现代禅诗探索这个群体，成为了现代禅诗流派的一员并成为研究会成员。
现代禅诗流派是众多现代文学流派之一，能形成文学流派，应该是有其独特个性的文学创作现象。文学流派的形成，大体有两种类型：一种是有明确的文学主张和组织形式的自觉集合体。另一种类型是不完全具有甚至根本不具有明确的文学主张和组织形式，但在客观上由于创作风格相近而形成的派别。我认为，现代禅诗流派的形成，应该属于第一种，该流派是有明确的文学主张和组织形式的。该流派的文学主张为“诗禅双修，禅为根本”。 我非常认同现代禅诗写作应“诗禅双修，禅为根本”这一主张。
现代禅诗流派发轫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现代禅诗流派创始人南北在他发表的《东方智慧的花篮》一文中介绍了现代禅诗这一新兴诗歌流派的国内外发展状况，并给出了一个现代禅诗的明确定义：“现代禅诗是用现代诗的形式和表现手法写作的具有禅味禅境界的诗歌”。
2005年，南北在乐趣网创建“现代禅诗探索”BBS论坛，开启了现代禅诗作为一个流派的网络传播和交流之始，并形成了最初的现代禅诗探索诗群。
该流派于2007年5月创建了现代禅诗研究会，并于2019年进行了重组。十几年来，现代禅诗探索群体一直践行着流派创始人南北提出的现代禅诗的理念：
纵的继承——继承和发展中国禅古老而新鲜的精神旨趣；横的移植——移植和借鉴欧美现代诗歌的写作手法和技巧；纵横交融——在时空的纵横交合点上，完成现代汉语诗歌的雏形；禅为根本——诗歌的现代形式只是一件外衣，而内在的精神观照才是根本。
现代禅诗流派已建起了自家的“园子”，办有现代禅诗探索论坛、现代禅诗网刊、现代禅诗微信平台、《现代禅诗探索》丛刊。《现代禅诗探索》丛刊为年刊，已出版9期，被标为中国第一本禅与现代诗歌艺术相融合的探索性同人诗歌刊物，被评为“中国十大诗歌民刊”。
现代禅诗研究会成立后，南北先生就提出了“现代禅诗流派丛书”的出版计划，第一本是现代禅诗发展的世界性选本，第二本是现代禅诗流派具体存在的同人作品集，第三本是理论和评论专辑。当前，第一本书早已出版发行，书名为《世界现代禅诗选》。该书的出版不仅为这个新兴的诗歌流派夯实了一本结实的立足之地，也必将成为中国现代诗歌流派史无法绕过的一本标志性流派诗选。第二本书也正在印刷，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发行。收入了现代禅诗流派主要成员南北、奥冬、碧青、冰河入梦、曹红燕、邓金彪、古石、李艳敏、林荣、欧阳白云、胭脂茉莉、也牛十二人的现代禅诗精品，书名为《现代禅诗流派诗人十二家》。该书的出版，在中国当代禅文学发展的过程中，无疑具有里程碑的意义。现代禅诗流派不仅重视现代禅诗的写作，且在写作中探索和探索中写作，因而也产生了大量的现代禅诗理论和评论作品，为第三本理论和评论专辑的出版奠定了基础，更重要的是对现代禅诗的发展和研究提供了理论指导和理论依据。在现代禅诗的理论探索方面。南北完成了30多篇共计5万多字的《现代禅诗系列理论随笔》，初步奠定了现代禅诗作为一个新生诗歌流派的理论基础 。其他如碧青的《中国现代禅诗的重大美学贡献》、张黎的《现代禅诗是中国汉语新诗发展的终极方向》、樵野的《不着禅语，尽得风流》等，都从不同角度丰富了现代禅诗的理论库藏。现代禅诗流派人默默地用自己的实际创作进行现代禅诗地认真探索。
“我们所有的努力，只是想让诗歌中的一部分，成为流经这个浮躁世界的一泓的清溪。”这是我关注现代禅诗流派时，这个流派所表达的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如今，我看到了这一泓清流且行且远。
“全心全意，安住当下，接受，并享受。我们并不强求对这个世界影响多少、改变多少，只是自然地存在。然后，我们的存在本身，就自然地在影响、改变着世界。”这是我在《现代禅诗探索》第八期序言中读到的，我认为这就是我所了解和认识的现代禅诗流派的态度和状态，是禅者应有的状态。
现代禅诗流派的探索与发展，最终的目的，无非是以诗为“筏”，在生死苦海中，渡己，渡人。诗禅双修，不只是写禅诗者在诗禅双修，看者，其实也得以诗禅双修。在一首禅诗中心灵安顿、清净，便已收获，便已遇禅。
此为功德事！

碧青：现代禅诗流派为数不多的女诗人，各自都有自己的创作特色。而你的诗歌，带着一种独特的心灵的安宁气息。很希望你和大家分享一下现代禅诗的创作体会。
曹红燕：禅诗，一定是先有禅，后有诗。具备了禅心，了悟禅理，生活处处就有了禅趣，万物皆有了禅意，诗成禅现。
我们应以修禅的样子来写诗。修禅的样子是怎样的呢？时时在正知正念中。写作禅诗，训练自己的觉察能力非常重要。在佛法中，这种训练觉察能力的方法被称作四念处。《中阿含因品念处经》对四念处是这样解释的：“云何为四？观身如身念处，观觉如觉念处，观心如心念处，观法如法念处。云何观身如身念处？比丘者，行则知行，住则知住，坐则知坐，卧者知卧，眠则知眠，寤则知寤，眠寤则知眠寤……如是比丘观内身如身，观外身如身，立念在身，有知有见，有明有达，是谓比丘观身如身……”要言之，四念处就是培养习禅者对自己身心状态的警觉和如实了知的能力。禅诗的写作也同样需要保持这种当下的醒觉。这样才能即目皆禅，寓禅于诗。
佛在哪里？禅在哪里？它们就在众生万有之中，不妨用醒觉之心从自然万物，从日常生活、日常事件中去寻求禅理、禅意、禅味。其实诗歌创作的灵感也同样是从这自然万物中去捕捉抓获。
醒觉之心即在当下。禅诗的写作是一种当下的写作。
我非常喜欢读一行禅师关于禅修的书，最先我读到的关于禅修的书籍就是一行禅师的。他既是禅者又是诗人。他用诗歌的语言给你讲述着有关禅的事情，并教你如何修禅。他写了《当下在大地上行走是一种奇迹》，也写了《正念的奇迹》、《观照的奇迹》……
“我们真正的家只在当下，能活在当下是一种奇迹。奇迹不是在水面上行走，而是此刻漫行于绿茵茵的原野上，欣赏眼前一切可见的宁静与美。宁静无处不在，它包围着我们，浸润着我们；它在外面的世界里，在大自然中，也在我们的肉体和灵魂里。一旦我们学会品味宁静，我们的生命就将得到疗救和改造。这不是一个信仰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我们只要能找到使我们的身心回归当下的方法，就能感受到一切清新和生机勃勃的美妙事物。要享受美妙的日落，必须切断念头的过去与未来，让念头融入当下。”
习禅是让我们身心回归当下的方法。
禅者如果修习有成，自然会形成一种心态——心无分别，纯然接受。当心不再分别，自然就超越了是非好坏等一切对立，安住当下，进入到一种宁静祥和境界，一种禅境。当自己处于禅境之中，看“青青翠竹，无非般若；郁郁黄花，总是真如”。
禅诗应该是在这样一种状态下写成。“青青翠竹，无非般若”的状态，“郁郁黄花，总是真如”的状态。
在云南法住禅林学习玛欣德尊者指导的止观禅修，是我真正训练回归当下的开始，也是这之后，我的诗歌自然地有了禅的味道。
我从法住禅林带回了玛欣德尊者的指导禅修的著作《止观法要》。修习入出息念，训练自己处于止静、觉知、观照之中，即在当下，吃饭时吃饭睡觉时睡觉，写作时写作。
现代禅诗的写作与探索，“诗禅双修”很重要。“禅为根本”尤其重要。

碧青：你的现代禅诗集《淡味最久》出版后，大冶市的报纸《今日大冶》的《诗人在吾乡》专栏，曾对你以《做现代禅诗写作的探索者——诗人曹红燕访谈实录》为题，做过专访和报道。新闻媒体对现代禅诗的关注，亦给现代禅诗探索同仁带来了一份心灵的喜悦。很希望红燕分享一些熟悉你的评论者对《淡味最久》的精彩评论。
曹红燕： 对我的禅诗集《淡味最久》有过书面评论的，有的是我禅修老师，有的是我的写作老师。他们对我过多的是褒奖，是对我的鞭策、鼓励及期翼。而其中结合我的禅诗而展开的关于禅与禅诗写作的概定、论述、评析，则成我习禅、探索写作现代禅诗时时温习的教案，在这里再次真诚感激他们所付出的心血！
李全修（教育家、作家）评论：
1，《淡味最久》一书，觉得颇堪玩味。这是一部用新诗写的禅诗诗集，集中作品几乎篇篇充满禅意与禅趣，读着它们，我被不知不觉带入到了一个光明静净的世界，忘却了烦恼。
2，现在有一些新诗诗人也尝试写作禅诗，曹红燕就是其中的一位。这种新现象很值得关注。
3，曹红燕禅趣诗的灵感都来自于日常生活、日常事物。……佛在哪里？禅在哪里？道在哪里？理在哪里？曹红燕明白，它们就在众生万有之中，所以她的诗全都是从自然万物，从日常生活、日常事件中去寻求禅理、禅意、禅味。
4，《淡味最久》诗集中的作品，皆具禅意（广义）……这本诗集中给我印象最深的一点是许多作品中体现“众生平等”“物我一如”“民胞物与”的观念、情感与趣味。
5，整个佛教教义的理论基石是缘起论，认为世界万物包括人都是因缘和合而起，一种现象的存在必有其前因，这种现象的存在也必产生其后果。整个人生和世界就是重重无尽的缘起。曹红燕用她对自然的细致观察和独特领悟，通过形象的诗歌表达了这种“理”。
6，缘起论有所谓三世两重因果，即过去之因种下现在之果，现在之因，种下未来之果。诗人在《夏日看梅》一诗中看梅开梅落，看梅一生一死一生的三世因缘，体悟了、表现了缘起论的精髓。
7，学佛修禅必须破除分别执着，这样才能明心见性。这种“破执”的禅理在这本诗集中的一些作品也得到了体现。如《一户人家》《一块空地》。
8，《去宋庄》否定的是向外追求，肯定的是看到自己、只看自己。《独坐》说的是只有找到了自己，才能进入光明世界。《让心安住》说的是要找回迷失的本性。这些作品所体现的就是禅宗见性成佛的禅理，也是儒家修养讲究内省的道理。
9，曹红燕的这本诗集中，不仅有为数众多的禅趣诗，而且还有不少禅境诗。所谓禅境诗是指作者作诗时，心中并未有意将禅理寄寓其中，诗中也无一字涉及禅事禅理，却自然而然地表现了清幽淡远、空虚寂静、无欲无求、心如止水、物我两忘、无我无住的禅境。……曹红燕有些诗常常使我联想到王维的作品。
10，对禅诗的写作要求，主要有两点：一，有禅趣而无禅语。二，必须使禅理与诗情打成一片。按照这两点来衡量，曹红燕的禅诗应是属于比较优秀的一类。因为心中有禅，故面对大千世界，即目皆禅。她的诗皆取象于大千世界的万事万物，让体现禅意的万事万物本身直接呈现在读者面前，让读者自己去领悟，而不是自己出面来说理、“交底”。她的诗多的是禅趣，而很少使用禅语。……曹红燕的禅诗又是理与情打成一片的，她的诗饱含着对于众生的慈悲之心，使人读后既受启迪，又被感动。
11，曹红燕的新禅诗还具有以下几个鲜明特点：一是取材微，以小见大。二是下笔快，抓住纷至沓来、稍纵即逝的万象，迅速摄入镜头。三是体制小，这与上面说的两点具有密切关系，是取材微与下笔快在诗歌形式上的反映。四是语言自然、亲切、平和、素净、不用典，绝少艳丽妖冶之字，是“素面原无粉黛”的“嫦娥真体态”。这一特点是由禅诗的内容所决定的。只有自然、亲切、平和、素净的语言，才能恰当地表现一切皆为空幻的佛家思想。五是有许多智慧的“无理而妙”的警句、妙句。如“离初心远了/故乡就喊你回家”、“心中有喜悦的时候/即心在故乡”、“一个念头种下去/收获的就是那个念头”……这些句子极普通，却具有深刻的哲理，令人受到启发，充分体现了诗人的睿智，也是禅诗应该有的特点。
王浩（大学教授，禅修者）评论：
1，翻开曹红燕的诗集《淡味最久》，立刻被诗中独特的意趣所浸润，心也自然地平静下来。这些诗就像一股股清流把我们的心洗得干净澄澈。毫无疑问，这是一本很“有味”的诗集。什么“味”呢？相信读者一下就会想到一个字——禅。
2，确实，这是一本难得的禅诗集了。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有越来越多的读者喜欢这样的诗。
3，……充满情趣的禅诗则不一样。读者无论对禅的理论有无了解，只要读到这类诗立即就能被诗中的趣味所感染，经由各自的人生经验到不同的美感。这主要是因为这一类禅诗不是直接宣说禅的“理”，而是以长期习禅所形成的心态去面对生活中的种种，触景则禅融于景，遇事则禅溢于事，禅心所及，无不是禅。《淡味最久》正是这样一本充满着禅的情趣的诗集。如果说禅的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带着几分神秘与玄虚，那么这些充满情趣的禅诗则从不同的角度全方位地展示了一位禅者的心，让读者真切地看到了禅心的样子。
4，从《淡味最久》这本诗集，读者看到的禅心是什么样子呢？依我个人的感受，以下五点是印象最为深刻的。第一，禅心充满着生命自觉。第二，禅心充满着精神独立。第三，禅心充满着宁静禅和。第四，禅心充满着喜悦灵动。第五，禅心充满着悲悯豁达。
柯尊解（作家）评论：
三十年前，我在九华山有幸旁听过一场诵经法会。气势恢宏的大雄宝殿，庄严肃穆。一百八十余位高僧大德，齐聚法堂，依次打坐，焚香诵经。是时，鼓瑟呼应，钟磬和鸣，低回的梵乐，在森严林立的红漆廊柱间萦绕，迷茫的烟霞，在遮天蔽日的五色旌幡间凝固。
一百八十位高僧齐声诵经，却只如一个声音在低吟，你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杂音，就只有一个声音，仿佛是从一个巨人的脑后发出的极其低回訇鸣。
但那低回訇鸣却又是那样深入人心。我那时的感觉，就宛如是自己在夜深人静时刻，一个人是睡非睡的在一棵如盖的大树下打坐，而耳畔，有一个天籁之音如仙乐一般徘徊——我的心受到了某种召唤，某种启示，回而震憾，因而有了点点似是而非的觉悟……
这种非真非假的虚幻的觉悟，伴随了我很多年，直到今年的这一天，读到曹红燕的诗，我突然被狠狠触动了一下，仿佛又听到了当年九华山上的梵音，甚至隐约又找到了一种“温故而知新”的感觉。
认识曹红燕是很早的事，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 ，写诗，也写散文。她与我们伍仁圃文学创作室的五个老头都有很深的渊源，我所以也一直关注着她的创作，一直在读她的诗。但读着读着，她的诗悄然发生了嬗变。诗人好像突然就不再关心尘世的纷扰，不再关心红肥绿瘦之间的争奇斗艳。她突然修炼成了她自己所描写的那只小鸟，徜徉在禅院的竹林间，用她山涧泉水般清亮的梵音，把她的心声唱给了佛陀！曹红燕的诗蕴含了充分的禅心禅意。

碧青：现代禅诗主张“诗禅双修，禅为根本”，而真正践行这一主张，则需要真实的“修行”功夫。前不久，我在微信群和现代禅诗探索论坛都拜读了你的那一组禅修随笔。亦是你的这一组记录禅修经历和体会的优美随笔，我才知道，红燕的禅修经历和体验，似乎形成一种放射性的“心灵磁场”，其智慧的光泽亦闪烁在你的诗歌里。
而关于禅，我更多的是从书本里感知其美好的境界。高令印先生在《中国禅学通史》一书的“绪论”中，写明禅的定义，主要来自鸠摩罗什和玄奘的翻译。禅，鸠摩罗什译为“思维修”，玄奘译为“静虑”。另外，也有译为冥想的。禅家“修心”的过程，即可直通“定和慧”的境界。而心灵的定慧境界，即没有污染的心灵状态。这样的心灵生发的“万法”，才具有生命智慧的真实义，这又是禅者梦想抵达的境界。
此刻，真的很希望红燕分享一下，禅修，对你写作现代禅诗，有哪些明显的影响。
曹红燕：“禅堂里/一只蝴蝶/立在地面上/张开翅膀不动/我蹲在它面前/看着它/我也一直不动/禅堂的廊柱上/有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正知正念”我的这首《禅堂里一只蝴蝶》写的是我在法住禅林禅堂里看到的一只保持“正知正念”的蝴蝶。禅修对我禅诗写作的影响非常直接。我的禅诗有禅理诗有禅趣诗有禅境诗。这一首应该归类于禅理诗。但禅趣诗和禅境诗中的禅趣和禅境，又无不是来自于禅修。
在现代禅诗创作的体会中，我谈到的内容其实已涉及到了禅修对我写作现代禅诗的影响。可以说，没有接触禅，我就没有可能写禅诗。禅修决定了我的禅诗写作。
而且，我认为，禅诗写作的高下，将取决于禅修的境界。没能达到对事物的透彻了悟，就达不到以诗对内心及外物真相的如实观照呈现。在禅修的中参悟了多少，在禅诗中一定是有表现的。
对于禅诗有这样的解释：是指与念佛、参禅相关的诗，应是富含禅理禅意的诗词作品。如佛祖的四言禅诗《诞生偈》、六祖惠能大师的《无相偈》等。
以此来说，禅修对写作现代禅诗是起决定作用的。证明了现代禅诗流派禅诗写作宗旨“诗禅双修，禅为根本”的正确性。
既然我们是“诗禅双修”，那么，在这里，我想延伸来谈谈禅诗写作对我们禅修的作用。
既然禅诗起初就是偈语，那么禅诗的写作对于修行人来说，是通过这一首“偈语”来示现参悟的程度，来检验自己的般若智慧。那么，写作禅诗对于我们禅修者来说，它就有着以诗显示心性的重要作用。五祖因神秀和惠能的两首禅偈，一个“勿使惹尘埃”，一个“何处惹尘埃”，而判断出了两者的参悟层次，才将衣钵传给了惠能。
禅诗写作，就如我在法住禅林禅修时，隔几日就要向尊者上交的禅修报告一样，这几日修行怎样了？尊者从递上的禅修报告中一看了然。
我们写出来的禅诗，除了能作为好诗的要素被认可传阅欣赏，更期求是遇师指点，助成正果。古有晦堂禅师对黄山谷回头一问：“汝闻木樨花香么？”
禅诗蕴含禅理，也可暗藏机锋，禅诗的作者与读者之间，到禅心暗合的境界，也是可以互打机锋的。唐代赵州禅师与徒弟文偃师互打机锋直至“在驴粪中避暑纳凉”。禅诗的作者与读者之间，到禅心交会的境界，也可以佛祖拈花，摩诃迦叶一笑。这里有禅修对禅诗写作的影响，也有禅诗写作对禅修的影响。

碧青：在禅宗和净土宗均有古老道场的湖北黄石，佛禅文化对本地文学艺术是否有较大的影响？在你的周围，是否有喜欢禅文化的作家或书画家，或探索禅与诗文结合，或探索禅与书画结合？
曹红燕：我所在的城市湖北黄石是一个佛教文化深厚的地方，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湖北省佛教协会会长、五祖寺方丈、东方山弘化禅寺方丈正慈，以千年道场东方山弘化禅寺为中心，创建了药师佛塔、慈光精舍等为一体的“东方世界.琉璃佛国”药师道场，并将禅意十足的慈光精舍打造成了药师佛文化中心。
弘化禅寺千年道场和新打造的药师文化中心，尤其慈光精舍和弘化禅寺及下院各个大小禅堂，对佛道的传播和禅风的继承，较大地影响了本地文学艺术地创作。
近年，随着正慈大和尚升座为五祖寺方丈，号称“天下祖庭”的五祖寺佛禅文化，更是对黄石文学艺术的影响阔大深远。本地一批文艺家，不仅为药师佛道场创作了大量诗文书画作品，为五祖寺也创作了更多精品力作。现在的药师佛道场和五祖寺悬挂与留存着众多的黄石和湖北地区文艺家的楹联、篆刻、书法、绘画及诗文作品。这些作品主要是佛禅相关的主题。文艺家们，在创作佛禅作品的同时，对佛理禅心也是一次深入地修学，不知不觉在“文禅双修”。
久而久之，在我们当地就涌现出了一批喜欢佛禅文化的作家、诗人和书画家。因此，在我的周围，喜欢禅文化的作家和书画家特别多，文人与寺院的往来，与僧侣们品茶话禅，闻香问道，都是寻常之事。
在黄石，很多的诗文书画作品有“禅化”现象，太普遍，对作者及作品展开来篇幅就过长。在这里，我只介绍一下黄石的两位画家，以回答“在你的周围，是否有作家或书画家，或探索禅与诗文结合，或探索禅与书画结合？”的问题。
在黄石，在探索禅画结合，重点以“佛禅”为创作主题的当地画家，我印象最深的是画家赵晓安和李广南。在黄梅五祖寺或黄石的药师佛道场，都悬挂珍藏有他们的禅意画作品。
我在这里之所以只重点介绍他们俩，是因为他们的绘画创作是以纯“佛禅”为主题，是探索式的研究式地将“禅与书画相结合”而创作。而不是无意间“碰”上了禅。而且画家赵晓安是在边作画边修行，“禅画双修”。
赵晓安是黄石市美协常务副主席、书画院副院长，他是一位画者及禅者。他到一佛教道场修行数年后归来，开创了独有的水墨禅意画创作风格。他的作品“混沌中彰显心中万壑，笔墨简素空灵，一派超然”。“赵晓安摆脱传统的程式又是正宗的没骨画法，将佛教哲学中的理念用可视的形象诠释出来，用真挚饱满的激情，构成作品的灵魂，在人生的生灭流转中把握生命，在宇宙洪荒中追问灵魂”。他的禅意画《天问》曾在全球水墨画大展中参展。
目前，他对现代禅诗也非常关注，他将我的一首禅诗《无染》创作出一幅《无染》的禅画。他从感悟禅诗中的禅意作画，也将自己的禅意画写成禅诗。为禅意画的更高层次创作，他在多形式探索和求法。
李广南是国家一级美术师，现任湖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他的作品先后在法国、德国、比利时等八国和在迪拜、韩国、日本等地展出并被收藏。其中一场“误入禅境”的画展展示了他的60余件新禅意水墨作品。均是山水僧人题材，将“任庭前花开花落，宠辱不惊”的禅意人生展示得淋漓尽致。当年，在他的画室，看到他用整整一面墙悬挂画纸，潜心创作如今悬挂在慈光精舍慧日学堂的那张大幅禅意画，画上有松、石、僧。画上松也静，石也静，僧也静，均“闲来无事”，正是画家自己所处的一种禅境。
我们现代禅诗流派创办的全国第一家禅诗微信公众号平台《禅诗赏读》，已在黄石选用评读了正慈、智超、曹树莹、查代文、汪岚、曹红燕、陈永祥、张俊芳、李文峰、吴兰、彭丽等诗人的数十首现代禅诗，这在别的城市，并不多见。在黄石，我也读到了其他很多诗人的诗歌中的禅意禅理禅趣。
这只是一个开端，相信我们黄石会有更多的诗文书画作者在佛禅文化的影响下，“禅化”现象更加明显，乃至达到以自觉的状态成熟地禅意写作。
在我们黄石，还有以作家李全修为首的佛禅文化及文艺创作评论专家，李全修撰写了万字的关于新体禅诗论述，对佛教教义、禅与禅诗的定义进行了解读，如一份现代禅诗写作的教案。湖北师范大学王浩教授写有《禅心的样子》，通过阐述禅与禅诗的写作，讲述了“禅心”的五个特性。作家柯尊解的《充分的禅心禅意》也对禅心禅意进行了注释。对现代禅诗中的“禅心与禅意”写过评论的还有黄石作家赵焕明。我印象中对禅意画写过评析评论的还有我们当地的作家、诗人江雪和画家许健。禅意诗文书画创作地提高，需要有这样的喜欢佛禅文化，尤其是自己学佛习禅的学者评论家关注，参加评论研究。
黄石当地佛教僧团，本身也有很多在正慈法师的影响下，创作禅意诗文或书画作品。正慈法师的书法已自成一体，早已被信众和各界人士争相收藏，他出版了《茶禅的味道》《出家人的样子》《禅就是这样》和《慈悲的温暖》等五本散文集。他目前的现代禅诗及俳句的写作，也引起了现代禅诗研究会的关注。黄石佛教协会会长演觉法师、东方山弘化禅寺监院智维法师、宝山寺住持智超法师等，或写格律诗或写现代诗，以诗弘扬佛禅文化。
有一次去广州美术学院确定东方山药师佛塔中药师佛像塑像小样的定稿，正慈法师、演觉法师、智维法师等在返回途中，一上火车，便以此行为题一人写出一首诗。法师们对诗文书画创作兴趣颇为浓厚。
现代禅诗流派创始人、诗人南北，在回答碧青的访谈录里，曾预言了一下现代禅诗的未来走向和传承方式。希望在佛门，希望在僧界。俗世诗人，在当今这个喧嚣的世界，背负的东西太多，往往不容易专心，也就难以走远。当然，佛门包含了广大的知识居士群体。我将他的这个预言转给了正慈法师。
当前，在黄石，受佛禅文化影响的文艺创作现象已非常显现，不知不觉形成了值得关注与研究的当地文艺创作的一种特色。然而，真正“文禅双修”，即是文者又是亲历实修的，将佛禅文化与文艺创作相结合进行思考探索的还是极少。
不过，这一现象既然已被关注，那么如何更高层次地创作禅画、禅诗、禅文学的探索也会将有新的起步。
黄石东方山药师佛道场，诚请了很多国内外高僧大德来传法弘法，有日本曹洞宗教学部部长千叶省三长老、世界佛僧伽会副会长、美国佛教联合会创始人、美国纽约东禅寺方丈浩霖长老、马来西亚的继程长老、国内的高僧有本焕长老、昌明长老、净慧长老，及现中国佛教协会副会长心澄法师、明生法师、中国佛教会理事长净耀法师、中国佛学院副院长宗性法师、中国佛教协会常务理事、杭州灵隐寺方丈光泉法师。
来药师佛道场的专家学者有北大哲学教授楼宇烈、佛教史学者、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研究所佛教研究室主任杨曾文、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中国哲学史学会副会长、湖北省哲学史学会会长吴根友。等等。
这些高僧大德专家学者的来黄，不只是促进了当地佛教文化的发展，对当地的“佛禅”文艺创作也会带来更大的影响。有利于提升佛禅的研究和“佛禅”文艺创作的探讨。这种探索与研讨正好是我们当地目前所欠缺的。

碧青：在我们的现代禅诗探索群体之外，亦有很多诗歌大家和优秀诗人的诗作，都出现了某种程度的有意为之或无意而为而自然呈现的禅意、禅趣和禅境。你如何看待诗坛出现的“禅化”的诗歌创作现象或趋势？在红燕看来，现代禅诗探索群体应该如何在诗坛出现的“禅化”的诗歌创作现象或趋势中，“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曹红燕：这种诗歌的“禅化”现象肯定一直存在于现代汉诗写作发展中，只是我们现在更加关注，所以才能被视为一种现象或一种趋势吧。一些外地诗人写出的现代禅诗，因不了解诗人是否在接触佛教或已在修禅，所以不好分便是“禅化”的还是自身修行的。自从我开始接触和写作禅诗后，我倒是在我身边发现了这种有趣的“禅化”现象，一些我很了解的本地诗人，他们并不学佛习禅，但他们的诗却充满了禅意禅趣，甚至是充分觉悟的诗。“禅化”诗的出现，写作无意，也有的是读者有心，具备禅心的读者读出了诗中的禅意，这些诗也就“禅化”了。
现代禅诗是宗教诗歌之一。关于宗教诗歌，一种是属于以宗教内容为题材的诗，另一种则是包含了修行体验的诗。
在我们现在的现代禅诗写作群体中，有写以佛禅内容为题材的诗，也有佛子禅者修行体验的诗。
诗歌的审美有时与宗教的体验相近，因为它们同是“在某一瞬间消除了混乱。”（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语）
当我们的诗者在“在某一瞬间消除了混乱”，那么那一瞬间就有了禅的意境，内心清明，达到直接观照与呈现，这个瞬间的诗或书写这个瞬间的诗，就是不知不觉被“禅化”的诗。诗人是安静的，这份安静本身就接近禅。安静的诗人写出“禅化”的诗不足为奇。如果内心澄明，能自觉观照到内心的激情，那么这份观照到的激情也是一种静，一禅境。
“禅化”诗歌的现象，也是由于禅诗的广义定性决定的，禅诗的广义是指凡由静虑而获得的对于宇宙、自然、人生、事物的透彻了悟的诗。从古到今，诗人们就是在自觉或不自觉地做着这样一个对宇宙、自然、人生、事物进行透彻了悟的工作，并将对宇宙、自然、人生、事物的了悟记录成诗。
佛陀在菩提树下开悟：奇哉！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却被重重无明和烦恼遮蔽。“瞬间混乱的消除”，也许瞬间云开见月，觉性升起，一时的明心所作之诗也就有了禅的气息，就被“禅化”。
所以，禅诗写作并不神秘，并不是只限于禅修者写作，诗人都有写作禅诗的心，尤其是将诗已写到一个顶峰的诗歌大家和优秀诗人，尤其是站到某一个诗歌高峰再继续往更高诗境探求的诗人，因为他们已在更深度的“静虑”。
这就难免引起现代禅诗女诗人张黎的《现代禅诗是中国汉语新诗发展的终极方向》的探索性思考。
但这种诗歌的“禅化”是自发的自由的散乱的，若有机缘，赵州“吃茶去”、被“棒喝”，就会有望转为自觉的禅诗写作，甚至也将寻一蒲团打坐，在一首禅诗中觉察生命的真相，找到自性。
如何唤醒一道“吃茶去”？将“禅化”的诗化为禅诗。现代禅诗流派地兴起与开拓，已经默默地做着这样的事，并在继续探索。
吃茶去！
吃茶去！
吃茶去！
所要做的无非吃茶去！

碧青：现代禅诗研究会与黄石本地的微信公众号平台《新东西》联合推出了现代禅诗赏析栏目，这两年你加入现代禅诗流派后，也将《现代禅诗探索》纸刊在黄石宣传发行，现在，现代禅诗在黄石的关注度和影响如何？
曹红燕：现代禅诗研究会与黄石本地的微信公众号平台《新东西》联合推出现代禅诗赏析栏目，已发稿多期，涉及作者众多，除了选用了现代禅诗流派成员的禅诗作品，还推出了美国、日本等国外诗人的现代禅诗，并且每期均有湖北省诗人的禅诗作品，还着重推出了在黄石本地生活工作及在外地的黄石籍诗人的现代禅诗。在这个佛禅文化浓厚的湖北黄石，现代禅诗的进入，是机缘和合。每期的禅诗，都自有与这些禅诗有缘的读者。
2018年与2019年的《现代禅诗探索》的纸刊已在黄石尝试小范围发行，多半是结缘与本地寺院、诗人及喜欢禅诗的朋友。两期都有若干本收藏于黄石药师佛文化中心慈光精舍。
借本地有影响的微信公众号开辟栏目，发行现代禅诗流派的禅诗刊物，这事的本身不是目的，扩大现代禅诗在黄石及整个湖北的影响这也不是最终目的，只希望有更多的人来写禅诗读禅诗，哪怕得一时的心灵安顿也好。
我已看到因现代禅诗的进入，在我们当地至少多了一些诗人诗歌作品的“禅化”现象。（完）

（写于2020年春）


推荐人：南北
推荐理由：推荐人：南北
推荐理由：碧青这个对曹红燕的访谈，是在前面几个有关现代禅诗方面访谈的继续。我看了下这篇访谈在论坛的发布时间，是在5月1日。访谈在论坛分三次发布。但很遗憾的是，这三个帖子，发布上来几乎没有被注意，就被淹没了。这一方面说明互联网BBS论坛的基本陷落，也说明我们在这个所谓诗歌门户网上硕果仅存的友情论坛，即便是研究会成员，也大多兴趣骤减了。这让我不仅慨叹：大势矣，去也！服与不服都没有关系，但事物的盛衰演变，自有其自身不可抗拒的规律——逆不得也。
距离我们最后告别所有的网络论坛，还有多久呢？我不能言。
但，现在我还是尽一份自己的责任吧，将这篇万字访谈稿，推荐到选刊。如此，才有可能被纸刊收入，留存下来。
当然，事情不仅如此。这篇访谈，碧青一如既往的是量体裁衣，对访谈者做了研究之后才有针对性的进行提问。而曹红燕的答复，更是可圈可点处极多。她是一个真修实证的现代禅诗诗人。这一点，你不用读她的答复解释性文字，只从她的诗中，就可体味了然。
“诗禅双修，禅为根本”，这样八个字，真正能够实践实行，落到实处，多少人一生恐怕都不够用啊。

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