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读了一半的书
它趴在夏天的桌面上
蓝色玻璃的冰凉
穿透了每一个湿气厚重的汉字
它被打开了一半
准确的说是三分之一之多
二分之一不及
故事正从两条河流展开
主要人物刚刚上场
但是有人提前在拂晓时分牺牲了
紧贴玻璃的文字流出血
他必须退场
与他肩上的狙击步枪
他没有被描述者留下来是为了
让更多的人活着
这是一本与战争有关的通俗小说
虚拟与真实模棱难辨
午后的烈日在窗外摇晃
蝉，倾斜于高枝
它将这个午后
撕成一溜溜细布条，悬于
光天化日之下
追
我大汗淋漓
我冲进屋
用一根木头顶住房门
尽快将自己混入黑暗之中
黑暗带给我安宁
月色就在门外
它从门缝里追上来，一小片
正好落在一口茶壶的把上
茶壶是粗铁的
泛着混浊不清的光
它没有影子
不象祖父苍老前
常常在月光里拖着一家人的影子
从半夜的路上回来
那时我五岁半
仍然胆小
总认为有人跟在我的身后
他没有身子但能
发出一根稻草绳绷断的声音
我害怕这种声音
它跟村上一个孩子饿死前
嘴里的声音一个样
阳光充沛的下午
乡村公路是安静的
现在可以听见
水的纹理从坡下传来
那是一条被反复更改名字的河流
再也看不见一只鸟飞过
它们与收工之后的农夫一样
躲在荫凉处歇脚或瞌睡
一只蜻蜓踩着草尖
和灌木的枝头小心地行走
它制造了这个下午最大的动静
还好，它引来了一阵风
风跟在它的身后
走了很长一段路然后飞去了山谷
阳光掏空了兜里的全部
送给万物。芒刺晃眼
如果能够将它们捡拾和收藏
我想，今年冬天
就会比往年好过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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