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城市进发
扔在野外的村庄撑破了阔大
阔大的村庄依靠着河
河是矮的，又矮又细
干渴时，芦苇黄了河的毛发
断流，截成一瓢一瓢的水洼
投进石头，就能看见石头
只有在下大雨的时候，才显示富有
站起来，卡着腰，吐着舌头
成群的狗，结队的帮凶
扑走村庄的太阳，月亮
善良的人，哭坏了眼睛
惹不起你啊，祖宗
只因说错了一句话
再也没有回过头
干干的，仿佛用手摸一下
就会着起大火，烧透宇宙
没有水的河，只能叫土沟
那时的水很旺
把低处填满，又要搂紧土岗
仿佛铁匠有一个卖力的儿子
拼命地抽送风箱，迸溅的火星
高高扬起，又高高落地
肌肉，鼓胀，奔涌，汗珠
形成水，形成渠，形成河
顺着腿直淌，满村庄的沟汊冲撞汪洋
打把新刀，切开天上的银河
星星们欢快的流畅
村庄最后的忧伤扔在了夜里
夜里藏得下翻腾的忧伤
再多，再多的忧伤
夜也能品尝
夜像铁匠一样饱满的力量
红红的铁水，聚拢
就是明天升起的太阳
水，还是倔不过大地
铁匠带着火，走在岸上
身后是他的妻子，孙子
长大的儿子，搞装璜
向着城里进发
再后面就是拽着脚后跟
死活也放不下的村庄
村庄啊村庄
等待着搬进城市的中央
我们一同前进
只不过广场上，铺了石头
没有了田野上，张狂的土
梆子戏可以搬来
让豪放继续在城市的上空高亮
只不过变了个居住的方式
家与家摞在一起
打开灯，夜，就是一堵发光的墙
太多发光的墙，插在地上
就是城市啊，人走在街上
也是亲切，也是力量
帮一把，扶一把
地球对着月亮，浩瀚地喊
今夜无眠，今夜大醉
今夜纵情歌唱
城市就是我心中放不下的村庄
我的孙子，进城接受好的教育
好事一桩
20190603-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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