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低的低处（组诗）

朱佳发

稻城亚丁

神山的守护只在高处
雪已经落不到地面了
我不可能是雪花
我顽固不化，也无法堆积
天空开始痛风的时候，我已经出发
山里有海，海上没山
一场雨就让我止步
风在尽头，不再仰望         


死湖或天池

一来一回，一风一雪
在甘孜，在路上，唯一活着的是车轮
以及在风中喘气的发动机
必定是经过，停留只是无数石头中
忏悔的那一块。高过山，高过路的石头
护卫着纹丝不动的湖
死湖或者天池，雪无法覆盖的裸露
阴沉中的让路，让我不得不停下
生灵都在不为人知的最低处
我的声音像烟一样迅速成为灰烬
沉默是甘孜217省道这座无名山头
最大的声响，我听不到
死湖或天池的声响，我听不到


美人谷

丹巴的呼吸，让我们的呼吸凛冽
穿行，用一条蛇的姿势够不够
变换，以四季的底色够不够
峡谷冰清玉洁，如一场旷世之梦
体内的废气被一阵大雨浇灭
我的出现只为了刺探
刺骨的冰，揪心的冷
高处只见山。神山无处不在
雪的精灵只往低处走
恍若血液，注入更白的传诵
美人谷的雪水，只是在传诵
以刺骨的冰，揪心的冷
四季是不够的，就像一生是不够的一样
被雪水冰透的石片，的薄，的重
的凛冽，的坚硬……
不能随身携带，也会一路传诵


我在更低的低处

我在更低的低处，停滞或者沉淀
地名、山名鼓鼓囊囊，一路后退
没有往事，只有盘桓，前行，轮回
日子的低处暗藏玄机
谁是伟大玄机里下沉的那根羽毛
我在更低的低处，眺望
更高的高处的所有。更高的高处
寒冷不会寒冷，氧气不会稀薄
卡子拉山，帐篷，煮沸的牛奶
与牦牛一起变黑的阿妈拉，静成
夜晚来临时的坡度
而我只是经过
星辰开始点亮旷野时
高于群山的广袤，像毛毯一样
低低地覆盖着更低处的我


旁若无人的远

旁若无人的远，就在身边
手心的汗代替鹰的睖巡
茫然的静止遇上牦牛
漫山遍野的黑点，我要用一生去清点
天空的空，高原的高
蓝，白，黑，红……
远近的落差，遁逸的歌谣，翻飞的经幡
哦，旁若无人的远，就在身边
恍若不醒的黑夜，穿透黑夜
那安详，那自得，那不醒，那穿透
低徊的吟诵生生不息，高过秘密






                  

我在更低的低处


旁若无人的远

语感很好，手法也很成熟，似乎也很有文化传统。但总感觉缺少点什么？可能是打破平衡的那种能力

禾青子 发表于 2020-10-7 21:09
语感很好，手法也很成熟，似乎也很有文化传统。但总感觉缺少点什么？可能是打破平衡的那种能力

我认为是，比如，有批评家评诺贝尔文学奖时曾讲过的：那些优雅的文字及其示范经典的能力。当然，这个要求很高。

禾青子 发表于 2020-10-7 21:09
语感很好，手法也很成熟，似乎也很有文化传统。但总感觉缺少点什么？可能是打破平衡的那种能力

我认为是，比如，有批评家评诺贝尔文学奖时曾讲过的：那些优雅的文字及其示范经典的能力。当然，这个要求很高。我们都在磨砺中，努力、努力、努力，哪怕也并不是为了要获得诺贝尔奖——我就不大喜欢这个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