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雪丹
◎沸腾的夜
老民警走在前面，目光似月光
腰间系着九件套，左肩别着红色肩灯
那身浅黄的夜巡服，那个寒冷的夜
在远处，或是更远处，像返春的一片片树叶
刺骨的西北风追着他们行进的步伐
年青的民警抬头挺胸，开始解读黑夜
一只老鼠从黑洞逃窜，合力张开的网恰到好处
无边的夜幕，咔嚓咔嚓的声响
彼此没有交谈，一切都在行进中
沸腾的夜，默契的步伐
他们走在了一条平安的路上
◎电脑背后的老王
疾风知劲草
无休止的疾风会把劲草吹光
比如对面办公桌电脑背后的老王
稠密黑发被三十九年的一线风吹落大半
剩下的几根也如染霜的枯草
一支钢笔、一台电脑
几摞卷宗，几本法律书籍相伴半生
出差伏案再出差再伏案
整齐的卷宗默默无语
这条不知往返了多少回的路
烈焰风霜，春草秋叶
车痕、足印叠加了烟雨岁月
每一次清洗粘有汗渍尘土的警服
轻轻把警号和警徽摘下放在高处
重新穿上经过阳光炙烤的警服
他努力把那些皱褶抹平
他在凝视那再熟悉不过的警服
是否还合身得体
◎讯问室
彼此的疲惫焦虑
正被狭小肃穆的房间挤压
凝重威严的表情
让对面的他有一丝畏惧
一个低头制作笔录
白炽灯屏住呼吸透着光亮
梯田般的层级图竖成倒三角
另一个和细节破绽打交道
穿斗着一些不合常规的情节
对面的他，或低头或扬头或冷笑
面孔变脸术一般，一层层被撕掉
寂寞的夜，两个警号相依为伴
他们顺着变脸人行走的轨迹
数着鱼摆籽般的人头层级
耐着性子一次次讯问
尖锐的发问，针一般刺痛他的心脏
触动了他的灵魂，疼痛一点点蔓延
慢长的煎熬，那些虚幻的梦境防线坍塌
泄气的皮球瘫坐在铁质的讯问椅上
窗外月光清冷，警灯划破夜空
高墙内的他，高墙外的他俩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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