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树
文/麦先森
太阳将正午的地面，烤出一缕缕
焦烟。我沿一条黄线的边缘，牵着
不远处发动机起伏的轰鸣，来回挪步
一棵离群的树，突然拦在我的面前
更确切地说，是那结了一树的蜗牛
狠狠踩下，我暗藏在体内的刹车
我能想到，它们成群地向上攀爬
在树身，留下一道道不间断的白色轨迹
而疲软的触角，在热浪的席卷下萎缩消失
漫长的死亡中，我望着难以折返的地面
枝尖上依旧遥不可及的叶子，偶尔有几片
被风吹落，会轻轻抚摸我凝固的壳
高铁上
文/麦先森
挎着绿色帆布包的少年
像壁虎折断的尾巴，独自从
车门外走入。他拖着明显宽大的衣裤
老旧的行李箱，在镜子般的地板上
——划拉出两条黑爪印
车厢内的氧气，被无情闲置
停顿的呼吸，随着显示屏上数字的
加快，而慢慢恢复
车窗外，连绵的大山在不断
后退。一颗凸起的红色五角星
从贫瘠中飞出，在帆布上
在我的眼中，发烫
1935
文/麦先森
牧羊人扬起鞭子，将鹅黄的
绵羊，从圆鼓鼓的圈里赶出
它们一路咩叫着，挤进人群
迷失在雨后，充斥着牧草的街道
蟋蟀的报告大厅，隐匿在灯光下
而外围是一堵石墙，我曾用铅笔
在上面雕刻爱人。如今墙面被苔藓
模糊，一条马尾辫在视线中断裂
夜晚的1935并不孤独，我看到
一群穿着麻布大衣的女工，就着
煤油灯，安抚胆怯的纤维。一片片
丝滑的白色花瓣，从夜的纺机里飘出
这来自民国的声音，沉淀，迥远
敲打着今夜星辰。它慢慢落入
沿途酣睡的白桦树，以及被风带走的
那些流浪的叶片与埃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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