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体认与探幽
————莫笑愚诗歌《租客》 赏析
文/只蝶痴梦
我们总将生命在世间的行走比喻成红尘的过客，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但我们更像租客，在尘世逗留，盘桓。不变的客房，变换的租客。但我们这些租客，最终都会退房，离开。没有谁会是这里永久的居民。 ————题记
诗人莫笑愚的一首《租客》， 以自我的体认，完成了生命租居世间的一系列由外物到精神领域的意象呈现。她诗歌意象的切入，令我们看到本我在尘世的生存状态。这种状态，有着众生心灵的共鸣。这种状态 有着极强的普遍性。诗人诗中的租客，既可以是你，又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他。
诗人起句就以划界的方式引领我们走向生命本质的内核。七十年产权的房子在这里成了恒定的事物，是房主的。而经常更换的家具与经常被擦拭的灰尘，是租客的。墙上的挂钟是不会被轻易改变的事物，属于恒定的，是房主的。而挂钟的滴答声，以及滴答声的日子是租客的。应该注意，这里的挂钟，既是一件计数时间的器具，却也被诗人引申出时光的长河，是更加恒定的时间计数器。接着，诗人又罗列了一些不易改变却被诗人称为恒定的房主的物什：篱笆墙、墙边的玉兰树、月季、狗尾草这些黄了又绿的植物以及院子里的漏缝地板。紧接着，诗人笔锋一转，写到了不属于房主的东西，这些都是诗人的生活状态与自我感知，因为这些视觉，听觉，感觉的东西都属于生命本身，这些东西都是属于租客，是租客在尘世的人间烟火。
“但这些东西不属于你：——
篱笆墙的影子、月季上的露水
玉兰与狗尾草的爱情
小院的冬天
白雪覆盖一切
雪地上赤脚踩出的脚印
玉兰树瘦小的花苞
它们都是我的
属于我的还有很多
清晨麻雀在耳边絮叨
炫耀它们吃蚂蚁和石子的本事
乌鸦偶尔前来示威
灰喜鹊善于当和事佬”
诗人在历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之后，继而，诗人又写到了第三方，也就是前租客的“他。”并且给了“他”一个比照的判定。那就是前租客的这个“他”与主人公有着极其相似的生活嗜好，生活经历和生命体验。
“这房子里住过的人
一定像我一样
目睹过蜘蛛与苍蝇的博弈
当我拨弄夜晚的琴弦
他隐形的十指也在拨弄”
特别是“他把体味、白猫的饥饿和出走留给了我，留给我的还有他醉酒以后狂野的大笑” 这两句，更让我们看到了人类的共通性，人性的相似性。这个像似性就是“欲望”以及生命对自我的放纵。而主人公养的老虎又是什么？那就是主人公灵魂中存在的思想及道德律。可是，主人公的老虎却因为为了寻找“他”的白猫，在一个夏夜，永久消失。那么这只虎为什么会永久消失？因为它已被欲望同化了，或者说，它已变成了欲望本身。所以这道象征道德藩篱的篱笆墙，被欲望之火烧成了灰烬。
最后，诗人却用空置多年的房子里“他”留下的乡愁，与自身的欲望来了一次碰撞与对接。空置房子里沉寂的乡愁与主人公人间烟火里的乡愁最终达到了合二为一。生命内心那只乡愁的老虎，由苍茫中来，又回到了苍茫之中。也就是诗人所说的“夜的海上”。这里的海上，既是苍茫的尘世。
“我来之前，房子空置了多年
现在充满了油烟
他留在这里的乡愁
让我的老虎
从海上来又回到夜的海上”
纵览全诗，诗人以租客的身份切入这个苍茫的尘世。她用纷繁的意象，相互交错的诗写手法，完成了她内心对生命本质的体认与探幽， 令诗思走向了自我觉悟的深邃与辽阔。
附：
租 客
莫笑愚
这所房子是你的
房子里的家具、家具上的灰尘是我的
这墙上的挂钟是你的
挂钟的滴答声、滴答声里的日子是我的
属于你的还有篱笆墙、墙边的玉兰树
月季、狗尾草、院子里的漏缝地板
但这些东西不属于你：——
篱笆墙的影子、月季上的露水
玉兰与狗尾草的爱情
小院的冬天
白雪覆盖一切
雪地上赤脚踩出的脚印
玉兰树瘦小的花苞
它们都是我的
属于我的还有很多
清晨麻雀在耳边絮叨
炫耀它们吃蚂蚁和石子的本事
乌鸦偶尔前来示威
灰喜鹊善于当和事佬
这房子里住过的人
一定像我一样
目睹过蜘蛛与苍蝇的博弈
当我拨弄夜晚的琴弦
他隐形的十指也在拨弄
他把体味、白猫的饥饿和出走留给了我
留给我的还有他醉酒以后狂野的大笑
我养的老虎在搬进来以后
为了寻找他的白猫
在一个夏夜永久消失
它离开以后，盛夏到处是火
把篱笆墙烧成了灰烬
我来之前，房子空置了多年
现在充满了油烟
他留在这里的乡愁
让我的老虎
从海上来又回到夜的海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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