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海……

站在大海边
一股海风吹来
拂去了许多愁云
沧桑
经历了洗礼
海——
装进胸怀
岁月
不再长皱纹
心境
如海水般碧蓝


2. 木鱼说

不用诵经
只要敲出名，死鱼也会变锦鲤
在香火缭绕中嬉戏所有虔诚祈祷或忏悔的人

每一座寺庙都有几个神
看着怀揣苍蝇、蝎子、毒气、闭着眼睛说红尘的人
在庙堂高调宣讲罗刹国海市经文

不是我的人——
不用煽情、鞭挞、跪拜或自宫


3. 我被蛙鸣绊了一跤

鸡还没叫，母亲担着水桶
已走在去山坳的路上
那里有一眼山泉
我拎着小桶，拿着刮水的小瓢
紧随其后。这个时节
去晚了，连半桶水都挑不回来
林间，爬坡的火车喘着粗气
像一阵闷雷由远而近

回来的路上，几位邻居
向母亲打听泉水的情况
语气里满是担忧，急切如
路上的石子一粒挤着一粒
突然，一声蛙鸣
像闪电绊了我一跤
我踉跄了两步，回头看见
一道水痕似一行小雨
跟了过来


4. 青春

荷花昂首绽放，不追波逐浪
披风，沐雨，戴月
美丽着根系的半亩方塘


5. 山歌聊斋

1

给我春夏秋冬
给我日月星辰
给我一支山歌

清早出门的人
不回头哟，不回头

2

你说我是谁？
我说你是谁？

你说我是谁，我就是谁
我说你是谁，你也是谁

其实，谎言说了一千遍也是谎言
不过，最后一次自己真的相信了

3

花妖，何在
斜风细雨又飘雪的
花妖，何在

心经，无量佛，大乘小乘
声声入耳

终不敌，杭城
梧桐兼细雨

4

我要问妈妈
明天要不要上学

我要问老师
一加一等于几

我要问手中的笔
象形的魂咋变出拉丁的小蝌蚪

我更想问问他以为，今晚从缅北
给赵高打了几通电话

5

彼岸花开
给你小蜜蜂，给你花蝴蝶
给你人间四月天离离原上草

我还想给你
填词的杨柳岸
酒醉的床前明月

那一抹黄花瘦，在风中
翩翩，又翩翩

6

我不说
说了你也不懂

新年好大雪
长城内外，同悲同喜

还是不说
在窗前，在门外

捂暖的镜片
人形，人语

金川路远哟，金川路远
原野之上，穹隆之下

7

怕死吗？
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哇哇小娃
当然怕死

怕死吗？
赵钱孙李，唐宋元明清
肯定不怕死

月上东山哟，中华英雄
晚睡的秋虫，金戈铁马

8

对不起，来不及喊一声
姐姐
只能亲吻
山河湖海已醒来，我还是那个
懵懵懂懂的少爷

姐姐
你的笑容是我的笑容
你的眼泪是我的眼泪

姐姐
把月亮绑住手脚，用秋千
漾出清晨和黄昏

9

“喂，你好。”
“我不认识你。”

“你是某某。”
“你认错了人。”

“你真的是某某！”
“神经病！”

10

月半弯
喝了一杯
又喝了一杯
第三杯，问问赶路的王书生

俏皮囊
画眉画嘴巴画纤纤玉手
心脏哟，不敢画
心脏哟，不能画

11

如果你问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我拒绝回答

如果你问明天天晴还是下雨
我也拒绝回答

如果你问汉字改拉丁字母吧
我给你一巴掌

是的
狠狠一巴掌

你的旗帜你的航母你的八国十国盟友
都是一个屁


6. 苔花

记不清了
反正是久远前开的

本是庄稼的后代
为种子时的梦
仍成为一棵庄稼
误落入岩石，它
开成一朵小小苔花
看着外面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把血统的划痕藏在心里
仰望风中摇摆的野草花
丛中笑的梅花
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冲天香的菊花
知道蜂蝶属于它们

想学牡丹花开，却不做梦
只怀着清浅心事
扎根在寸土上
如一粒灿星，铿锵


7. 从神农架下来

一股清流
保持清亮的脚步
潮湿的四季
完成一辈子滋润的任务
青苔、绿草、鲜花
蝴蝶、山涧、玉树
所有的风都很自然
所有的路都很弯曲
鹅使劲地引颈
鸭自由地放歌
一只金丝猴儿活泼而磕到我
有一些莫名的交集
从今日起请把我流放
有一种清欢叫做极地寻乐


8. 对视

景仰多年，一座山
曾是我多年攀爬，翻越
欲望的屋顶
山的躬身，俯视和关注
既是佛光普照
也是我目光寻求穿刺的对象
爱与包容，在此消彼长
减码和加码间
像此刻，我祈求的长者能再赐我一次目光碰撞和互动
我不会再让那些爱，无声
离我而去，
我们只作平等愉悦的一次叙述


9. 《贡嘎山落日》

落日熔金般地
浇筑在每座雪峰的顶部

蜀山之王贡嘎山
带着它的六十多个
大大小小的子孙
排队领赏
时光赐予的金冠


10. 一棵草木内心的大雪

地锦草的叶子
还有草茎
要是被拦腰折断了
那些关着门
用受苦换雪花的
白色汁液
就得出门过一过冬

要是世道安宁
只有风偶尔过来
巡视一下草举手的状态
雪就在草的放心里
休    息


11. 子夜

月光，把世界的轮廓嵌在了地上
村口，柿子树上的黑乌鸦和树干融为了一体

忙碌了一天的农用三轮车和乡亲们都休息了
路上什么也没有，路也睡了
一些看得见的东西都睡了

一些看不见的东西仍然在失眠
瞪着眼睛，子夜了，还不能入睡


12. 落日

用热脸
蹭地球冷屁股
落日
总是一意孤行
一条道走到黑


13. 野百合

山口那片废弃的采石场
开出几朵白花，像荒寂的夜空
亮起几颗星。土壤的真诚
回馈着风和水流
也给我带来欢愉。花朵中央
粉绿的花丝举着褐色花药
每朵都有一两只金黄的甲壳虫
徜徉其间。我用食指弹了弹花冠
它们抬抬双翅，并不飞走
仿佛认定了这些野百合
是它们在遍地砾石之中的幸福宫殿
而稍远山谷里，那偏荒之地
点点红的黄的
炫目而暴力，是野百合在使劲呼唤


14. 帝都的面子

雨泼下来
天气预报还在阴
龙王给不给帝都的面子
努尔哈赤400年
多少人头祭过权利的手中刀

刀客，剑客行走奉天
皇上坐在龙椅
只听密报，自话大好河山
威名自宫

微服。戏说如正史
雨雪厚薄，都是上天对人间的鞭打
请以布鞋踩几脚三色泥巴
——黑。黄。红
刀客藏了刀，天睁开了眼睛


15. 鬼

藏在心里的鬼
的确精明透顶
不到你白发苍苍
他不会给你致命一击
自从第一次你们相遇
就注定
被他戏弄一生


16.乌鸦黑荔枝红

东坡狂吃岭南荔枝的时候
他一定会想起老家
那颗亲手栽下的荔枝树吧
不辞长做岭南人
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荣归故里
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那红彤彤的荔枝多像一颗颗丹心
暴露了一位白发老夫的秘密
他还想尝试聊发一下少年狂
只是大宋已经穷途末路了
御史台飞出的乌鸦
早已给他的羁旅打下了底色
也落成了大宋江山的底色
只有那颗荔枝树红了一年又一年


17. 不知死活的人
——读臧克家《有的人》

臧老说死了的人
活着

其实死了

臧老说活着的人
死了

其实活着

臧老只是想告诉那些
不知死活的人

什么是死
什么是活

知道了死和活的人
也明白了死亡和永生


18.树影

掰开一团生活
发芽的种子
从缝隙间掉出来

一条轨迹
两端
均消失在望不见的远方

影子
总是站在树下
晃动着时光


19. 海峡

在那里一直都在那里
几十年
几百年
几千年
几万年


在那里一直都在那里
几万年
几千年
几百年
几十年

隔开的海水是一根线
拴着两个思念
解开我丝做的衣衫
让你嗅到我的乳香
弥漫是一种呼唤
风
轻轻的吹着
我只是一个诗人
诵读那首苦涩的《乡愁》


20. 阳光雨

是阳光陪伴着雨滴
也是雨滴陪伴着阳光

阳光斜射
雨滴垂直

阳光和雨滴
交叉于
我的脸 我的梦

四周都在阳光里
我在雨里 羡慕的目光里

偏爱就是这场雨
万千雨滴 万千宠爱

水灵灵的叶子们
像水灵灵的大眼睛

微风喊着爽
万碧附和

飞进阳光雨的小燕子
以凌厉的身姿凌空凌雨凌风

昆虫们做着昆虫记
浴尘浴燥浴疲惫

欢快的小溪
借雨却沟行

阳光雨拱卫下
一定是一座蓬勃的山

我们的梦在这座山上
日日高 日日盛 日日醉


21. 秋收

先于黄昏抵达的是清风
父亲从吹皱的稻浪中
扶起身子
豆大的汗珠顺势
从他稀疏的发梢滴落下来
淹没在金黄的稻田里
暮色顺势围拢过来

鹧鸪鸟已经归巢
潮湿的田畈上
蛙声与虫鸣此起彼伏
在稻禾的清香中
奏响黄昏下的田野交响曲

父亲趁着天黑前
收割秋天的最后一陇水稻
他弯下腰的模样像极了
一株谦卑的稻穗
低着头，向着大地
深情地鞠躬


22. 松涛

一截松枝挂在窗台上
是怎样的风
让松涛布满针的尖锐

那曾填满整片天空的松涛
点亮眸中绿色的火焰
臌胀一个人的呼吸与耳朵

而天空蔚蓝洁净。一些未名事物
的白羽在起伏
云朵摩挲着树梢，柔软得让人窒息

从树林飞出的白鸟，拥抱着整片天空


23. 话说跟风

我跟过海风
到过东岸，也抵达过西岸

我跟过山风
上过泰山，也下过华山

我跟过熏风和朔风
遇见过繁枝与枯枝

我还跟过阵风、旋风、季风、信风
罡风、歪风、邪风等等风

跟着、跟着
风就被我跟的无影无踪
只剩下风声，幽灵般地吹着


24.秋日午后

拉一把椅子，在风口处
看来往的车辆在途中奔扑
风，时大时小
它不会说出上一个人的秘密
也不会带走我的沉默
几声蝉鸣落在里面
像躁动的日子，穿堂而过
有人向我问路
看来是要走一些回头路
才能够到自己的想法


25. 如果人是铁做的

你我必然是易锈的生铁
从一堆堆铁矿石原料中，光锭而生

他，至少是低碳钢的一种
他和她都是变质的熟铁
他们掌握着铁芯


26. 一堵墙

一堵墙把一棵树围困在里面
让它活得处处受束缚

一堵墙的外面，有笔直的马路
不想让一棵树的梦想在马路上成真，一堵墙
只允许树叶零落成泥

星星眨眼就看出，一堵墙怎样耸立
也高不过树叶繁茂的枝头
一堵墙亮出逼人的厚度
也拦不住枝丫的手
向飞鸟致敬

一堵墙密不透风，圈地为牢
妄想禁锢一棵树的一生
而春风把似锦的鲜花发表到围墙之外
芳香十里


27. 《隔空——》

每天都普通到复制粘贴，却都是不可复制
那支花总在迎接你
无论你多长时间没有约定
每天的必修课
上班生活的路上经过
万花丛中一眼认出
忽然有一天降温，变化
空唠唠的星期天
对，看花开花落
那支花看不见了
在近些，再近些
那笔挺的枝蔓上花含苞着子
是它结的果实
告诉我一程一程的人
灵悟中
微信圈抖音里视频号
因为不经常见面
谁的举动是（社会活生生的需要生存法则，现实理解）
隔山隔水隔頻隔着墙隔着音在围观
总能感到诚心实意，总能感到对你的好
那种感觉是硬道理
那意思
不是敷衍 不是应付 更不是做作
是第一时间的体感 脑感
直觉告诉我
那种印像如亲兄弟姐妹，甚至比这亲
他，关心你的冷暖，关心你的喜怒哀乐
虽不见面
却如见面
感应告知：与官位地位财主穷主地域风景城市农村长相胖瘦黑白高低无关
那是一生一世的老师朋友
是鼓励是信心是陪伴是支撑
是饭是水是能量
祝他们身体健康长寿每一天
同在蓝天下
我们一起活到一百二十一岁
一起向未来，见证未来
就如那颗花开，那颗花的子
种在心中
让你支愣起来


28.握紧或者放开

手掌粗糙
老是把握不住你留给我的时间
只得修炼缩骨术
试穿你给的各种小鞋

而我终于抓到了你的小辫子
以后啊，我们可以慢慢玩

放开。那是局外人说的格局


29. 秋风破

秋的领地正在扩展，树叶的
经脉纹理像淤泥把河道阻塞

群山一会儿高烧，一会儿发冷
大地咬牙疗伤收集处方，病在肌理
云层一脸乌黑，闪电正在针灸
艾草想把自己点燃，蹲点阿是穴

北漂的车流已面目全非，山洪像
老年人的脑溢血，脉管要道破损

“沙漠出水，辽阔出道”
黄色的警报，从南北极颤抖
响起
把脉地球家园——先觉者先知
像秋风探索，寻找光明的路径

宇宙深不可测
今夜秋风破


30. 开锁匠

一段情，已用旧
关在日记里

门墩上闲坐的月光
是游走江湖的开锁匠


31. 规则

给一条新铺的沥青路面划线
说明书上：大小，黄白线，虚实线
责任条款：罚款精确到一公分
而我，只需要依葫芦画瓢

手扶标线机，我还是有些颤抖
生怕一不小心
就在他们的规则之外踏空

上山入海，纵横驰骋的道路
从未想过，有一天
它要为人间背负如此多的规则


32. 牛

（一）
牛的嘴边，正下着一场认真的雪
稻草和秸秆是可以裹腹的词
无需旁白，反刍即温暖

童年时，我曾牵着它
来到水草肥美的河滩
让它慢悠悠地吃
等草肚子和水肚子都饱了
再慢悠悠地回家
河对岸的山上，传来麂子拉扯黄昏的声音
炊烟袅袅，拉扯着村庄的梦

（二）
命运的驱策，也扔给我一副牛轭
一头成年的，有思想的牛
远离故土，躬耕于城市的旷野
或快或慢，重量都在肩上
似乎，有用不完的洪荒之力在血脉里加持
不能急转，不能倒退
在流水线、斑马线、地平线上
回溯影子的青春
恍惚，我的一生即牛的一生


33. 慈悲帖

小石匠放下雕刀
在菩萨面前跪下，说痛

菩萨变出一块磨刀石
告诉他，返回人间去吧

之后，他打磨一次锋刃
菩萨身上就受一刀

菩萨从来不喊疼
慈悲为怀，也许会感化

3.11.13.23.32

3.5.7.16.19.28.33

3、20、23、26、29、32

2、10、11、23、29、32

3.13.21.32.29

7、13、21、32、33、

3、8、11、21、2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