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戏台
每一座戏台上都有过
锣鼓喧天与爱恨情仇
当戏台沉寂下来
春风吹过，石缝里会长出杂草
秋收时节，平展的台面
会铺满谷粒
我曾在大队部的宣传栏里
看过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
老家的戏台上
一排五花大绑的人跪着
背插不同名号的木牌
台下也一样站满了观众
银杏树
海河路五段的银杏树
悬挂过绿叶，黄花，白果
驻留过风雨，飞鸟，落日
黄金一样的时光转瞬即逝
这么多年，始终对它不离不弃的
是一只黑色的鸟巢
白露
晨跑于河边
见水中菖蒲叶上
挂满了露水
粒粒洁白与晶莹
让郁结多日的心火
消弥了几分
遵医嘱，已服药数周
方中有熊胆粉，半枝莲，党参
女贞子，芫荽果，沉香，香青兰
石菖蒲，当归等数十味。半生跋涉
只知药涩，不明药理
母亲在世时常说
人间有再多苦
都得逼自己吞下去
只为抑制体内
越来越多的痛
在海边
秋意阑珊之时
并不宜到达海滨
如果你在秋天看到一个人
面对大海抱紧自己单薄的肉身
他未必是怕海风侵袭
他是想向大海掏出
深藏于心的怜惜与悲悯
其实大海在不断退却
可海的深处还是波澜起伏的辽阔
陆地的尽头仍然是罪孽深重的忏悔
因此大海并没有退路
为了让大海在日出后如期归来
我愿意在海边极速奔跑
并大汗淋漓
以榨出体内多余的盐分
千纸鹤
广岛的千纸鹤
大多缺少翅膀，大多
被染成了黑色
但还是被佐佐木贞子
折满了一千只
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
还是被黑云遮住了双眼
从现在开始，我们继续
折千纸鹤吧，替佐佐木贞子
哪怕它们还是缺少翅膀，哪怕
落入海里，还被染成黑色
从福岛流出的污垢
总不能绕过本州岛，再去
遮住一个十一岁女孩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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