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之外（七首）
文/一叶天下
●共享单车
第三者加入，让我与它的契约
缺少了情感的条款
手机里找出的任意一个终点
都是单车下次的起点
此刻，还有时间调整秋天的高度
吹过耳边的风，还给自由
我偏离的航线，在旷野中延伸
现在，落日还挂在树上
上坡路，地球转得慢些
远离白云，野花开在颠簸路上
醉去的是时间
回到城市，有些晚
路灯醒着，也别按它的门铃
孤单跑在车前，超车也追不上
单车上了锁，我一个人孤单
它们靠在一起，共享一排孤单
2023年9月10日星期日
●岁月之外
看过多少书，已经记不清了
我没想过要去故事发生地，或许是在等你
疫情的原因，我们用推迟的时间
做了其他的事，如借书还书
那么老套的情节，还要用金属的书签
翻过封页，荡发荡发就停留在《鹊桥仙》
杂志搁在桌上，甚至不用翻书清风
塘栖小镇有些古老，而人物年代相近
我没有对号入座的意思，是指河流
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将一份感情洗涤
那艘小船的摇晃，像潮水般
是如此不可阻挡，又不可避免地东流去
要翻过几页，叙述的文字才停止颤动
准备言他而顾左右时，书角的小折痕
将情节打断，把日子从旧纸堆里揪出来
本来只消耗我一个人的情感，茶凉了
又牵涉到你添茶的事，到这仍没有结局
一座古桥横跨在运河之上
那些走过去的人，未必还会回来
岁月之外，一声汽笛声穿过桥的七孔
河面上，留下了一串串的省略号
2023年9月11日星期一
●等爱
风从一堵断墙透过来
声音压得很低，有暗示的味道
手指敲击着栏杆，我做不到心怀不乱
等，爱的人出场
笑容要温柔，眼中才会诞生春风
与另一对蝴蝶
整个东湖忽然荡漾起来
心停留在一支起伏的芦苇尖上
接近空中最轻的事物
只看见它去，未见它来
如果呼吸是一种暴力
在时间里坐成雕塑，这样算不算冒犯
2023年9月12日星期二
●救赎
入秋有段时间了，我写了没几首诗
用掉了许多无故落叶
季节是个概念
落叶是文字，谁救赎了谁
每一个节气精确到秒
但不是所有的事物，都会遵循
昨日下午，我看到了含苞的莲
她必定有要开放的理由
还看到了，迟来的蝶
绕着她飞舞，像是为了救赎
我忘了自己，为何而来
2023年9月13日星期三
●桃花
一棵枯萎的桃树
上面，看不到花开过的痕迹
有很老的温度
有很老的味道
砍划的时候
听得到春天的尖叫声
后来，做成一把桃木剑
挂在书房的墙上
剑柄上的桃花
半夜，还会从聊斋里跑出来
2023年9月14日星期四
●踩落叶
我爱上踩落叶的痛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虚空
秋风起后
常走的绿行道上
多了位扫落叶的老人
我要赶在他之前
那时天没亮
可总是踩空
我怀疑
是落叶未曾醒来
2023年9月15日星期五
●燕子
那是个春天，放学后
追着一只燕子，回了家
观察细致些，别跑得太快
应该能看清它衔着的一根枯草
后来，燕子与我经常结伴而行
它们是忙碌的存在，周末我无所事
听小燕子合唱，或跟它们去田野
一起巡视春天的花园
但不能太过于打扰，祖母反复叮嘱
那时，我相信它们有神秘的能量
能与祖先交流，居住在一个屋檐下
那时候读课本，才知道
它们能剪出春天，剪出希望
在我眼里，它们的飞翔是完美的
仿佛我穿越河流，激起快乐的浪花
屋檐之外，它们还有更多的含意
这些，要等我长大后才能懂得
四季轮回，燕子每年秋天都会离去
我担心路上未知的风险
几年前老房子拆了，建在新小区
身边那么多的人，不知不觉消失了
燕子还是找来了，在檐下搭窝
对于失去了与土地联系的我，已无意义
虽然我还一直相信
燕子与春天，仍守护着某个古老的契约
2023年9月16日星期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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