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天边放牧的马匹
文/嘉州程川
谁说雨没有生命？地球最早是雨的世界，
是雨孕育了后来的一切走兽飞禽。
每一滴雨的面庞表情，与我们的神态重叠。
谁说微小之物卑贱？雨打破世俗的常识，
在天地间踱着长生不老的步子，
翩翩于庙堂之高和江湖之远。
雨管辖着天下的院子，
不会区分住着的是权贵还是庶民，
就因此多给或少给几滴雨。
当然，几粒青翠的鸟鸣会附赠给早醒的灵魂。
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没有预谋的旅程云淡风清，
而同路的蝼蚁，驮着残阳的金钵。
为了把天光释放，雨赤身上阵，
捅破了遮天蔽日的乌云，
却让尾随的茫茫夜色装进了套子。
雨，是酒的卧底，
不恋金樽，作了断肠的药引。
却怀揣赤胆，与野村孤灯，一晌贪欢。
谁说风雨同舟？雨声，一定泄露了什么，
阳光与风的刀子反目，将它通缉。
血和泪，因此成了一对窝藏犯。
古人多喜欢酒，有说辞，
“古来圣贤多寂寞”。
古人多喜欢雨，又为何？
夜雨芭蕉，一同煎服，可治寂寞。
落在庙宇的雨，终身修行；
落在山林的雨，终身浪迹；
落在深宫的雨，终身幽禁；
每一滴雨也有着各自挪不动的命运。
别要嫌弃雨，百年之后，
当一切归于沉寂，也就只有雨，
觅着荒草而来，陪我们说几句话。
现在，克隆的雨和雨声，
迷惑了亘古昼夜的耳朵。
凌空高蹈的雨，天生就是失语者，
手可摘星晨的人，与雨声无缘。
雨丝如线，装订一册册青灯黄卷，
落叶的跟班，合上了雨和时间的不堪。
雨在雨里洗去泥污，婴儿般又一次诞生。
青山一脉拉出屏幕，雨的大片即将上演。
过滤掉喧嚣的默片时代，配音，
是否还是这颗让雨声喂大的心跳？
雨是实用主义和理想主义的代言，
有人眼中，雨是冰冷、坚硬、浑浊的；
另一些人眼中，雨是抽打人间的
鞭子，是天边放牧的马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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