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渡的感性阈值
——简评西渡的诗
红力
西渡在他的诗评中提到过“感性的阈值”这个概念,大致是用来区分诗人对事物的敏感程度。不同的人对于事物的“感性阈值”是不同的,面对同样的观察对象,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感性阈值。大多数人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都是视而不见或者视而无感的,只有极少数人会有极敏感的感性阈值,会有深度观察和思考。西渡便是这极少数诗人中之一。
西渡的感性阈值极其敏感。他对身边的人和事都有着非常细腻的感觉、敏锐的观察和深刻思想。他的诗写范围涉猎广泛,触及到他行迹的方方面面,触及到他思迹的方方面面。事件和人在他的独特视角下会呈现出现独特的色彩,一些稍纵即逝的场面被他速写后成为一种历史的承载,成为一种超越历史的存在。我们沿着他的语言线条不仅能够还原历史现场,而且能够感受到那种超越历史的先验性,即使经过时间的磨砺,这些诗仍然给我们带来了即时性的体验,而让你忽略了时间的影响。
附:
西渡诗两首
向下看或关于路
——致臧棣
算上弗罗斯特,一共有三条路
加入我们之间的讨论。我走过的那条
称得上蜿蜒婀娜,像某种冷血动物
把我带到了它的尽头:即使在那里
我仍然没法看清它邪恶的小脑袋,似乎
它并非尽头,只是强迫你从那里
往下看。比起仰视的姿势,事实上
我更习惯于俯视梦中的万丈深渊
问题不在于往下看总是比往上看
更惊心怵目——此刻我的两条腿
正在悬崖边上打着颤——而在于我们
低头时总能比抬头时看见更多的东西
但令我意外的是,人们总是在
俯视时闭上眼睛,而在仰视时
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一片春草池塘
似乎就要从中跳出一对湿润的青蛙
它们刚刚在稻田里做完爱,径直跳上了
除夕的餐桌,成为今年的最后一道佳肴
而一年的尽头正是一个恰到好处的制高点
便于我看见我滞留在低处的灵魂,一群人
围着它指指点点,两个顽童躲在人群后面
正在捡石头:我突然惊叫一声,在梦中
失足跌下。醒来,我决定独自下山
我踩着它的脊梁,沿着反方向走去
1998.12.12
剑
——为敬文东而作
寒流不断
把长安的春天变成寒冷的走廊。
在走廊尽头,你端坐
抚摸七尺寒水 举向长夜。
剑是长夜之伤
也是长夜之光。
你背剑下山的时候
冬蛰的龙蛇在千里外惊叫。
我熟悉你精湛的剑术
如你熟悉我多年积郁的恼恨。
伤和痛提醒我们活着的感觉
而剑被迫清除世界的瘀血。
遥望人间稀疏的星光。
七尺之剑随心所往。
剑气如虹,剑花如芒
而时代越来越深陷于自己的幻术。
有物倒于剑下,即有鬼魅之笑声
自身后响起。
你转身而面对无物。
剑是自己的光,
也是自己的冷。
黑暗如木,迎风生长。
孤独是你随身的另一把剑。
唯一的剑客在长夜中与自己作战。
出鞘之剑:
一个愤怒的哑巴
自焚的烈焰。
剑在血中吐出光明,长成你的骨头。
2010.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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