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被秋风剃度
大地陷入沉默
沉默的还有每一种遇见
最后都在无望地分开
霜已没踝
而这些再生的花朵
仍然次次赶赴精神的原乡
一种执拗地自救
星星浮跃在红色的海洋
稻穗埋首于辛勤的人间
灵魂深处的秘密被反复吹拂
直至露出纤白的骨头
列车在前行
还是在倒退的辩论仍在继续
说到无力争辩时
他只是虚弱地不屑地摇手
一个大多数时间走在夜路上的人
已无人能准确地喊出他的名字
所以更多的时候他只能卷起自己的影子
直到阳光把它重新打开从荒芜的手心
//黄昏
你的黄昏,是机翼与地平线
擦出的绚烂光芒
我的,年轻时挂在小桥流水粉墙黛瓦的南方
中年后铺在大漠孤烟草原戈壁的西北
她的,在咖啡杯里旋转着细腻的泡沫漩涡
他的,还在风尘仆仆的长路尽头跌宕
更多的时候,黄昏有易容术
一对在河畔牵手漫步的恋人
一个夹在板车中间身体几乎与大地平行的人
黄昏呈现给了他们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庞
//王万青
他得活进一首诗里
不这样
风就真的带走了他的所有痕迹
当胸揪住村支书
抡起八磅的拳头
把侵吞的七荤八素悉数打将出来
他磊落地活过
雨夜,无人值守的木材厂
轻松扛起一截四百斤的松木段
谁也不打招呼
回家就给病重的老爹打成了棺材
他苦巴地活过
年三十爬上高压杆
给赤贫的村庄披回橘色的光芒
他英雄般活过
警察怯怯地要带他走
抱拳阻止了群情沸腾的乡亲
把手铐推到一边
坚持无畏地走在他俩前头
他草莽样活过
当夯墙似的身板
最后被岭头一寸寸吞没
大家深秋样陷入空落
王家沟里的这些男人
只是在历史和时间的缝隙
下意识地攥紧过他们空心的拳头
//霜降
夜孵化的白
像种修辞
更像写实
从茎叶,平展的路畔
到一个人断崖式的鬓角
有时,也尖锐地覆盖一个人风寒的内心
让人无端相信
万物相通的关联与影射
类似一种强制的冷静
有多少个梦想
可能就会有多少种幻灭
甚至,绝望到你无能为力
怀揣孤独之人
必将独自踏响
月光的玻璃
这一天真短。刚到八点
暮色就稠成了沥青。这一生真短呀
秋天才过半,雪已然落满了全身
//家族
木墙,黛瓦,四合院
略微倾斜。圈椅,老式家具有光阴慷慨的包浆
血脉的赤锈斑驳,脱落
风叫不醒歪脖老榆上一口失语的铸钟
几口漆成黑夜的棺材纵列于甬道两侧
几个玩累的贪凉的男孩百无禁忌地蛙匐其上
梦里疾驰的魔毯在飞
蚊虫在他们单薄的身体上挂满小小的灯笼
小脚的祖母在铜色的堂屋外面的
铜色的阳光里打盹。蒲扇跌落
年轻的女人们倒影样轻悄地经过她
像经过一尊菩萨
族长的紫竹手杖戳响青石板路
他努力笔直但依然佝偻的背影里
有打铁的声音,织布的声音,榨油的声音
也有喝斥的声音,沉默的声音,秋天不可避免地到来的声音
//雨后
细心扫去院里的积水
归拢叛逆的叶子
吹落的那朵丝瓜花
把心颠了一下
拾起,掐去多余的茎蔓
她把它插在自己乌黑的发髻上
//寒露
叶子将黄未黄
夜行者
正好顺流而下
正好有间闲散的客栈
接住投宿的人
白马归厩
烛光撑破夜色
窗户打开滚烫的书信
月亮转过厢房
像一滴更白的露滴入墨池
拉丝的镜面
有过两秒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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