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吉夫
指认
这一夜，我把具象贴在这里————
一颗眼珠，挂在墙上
无光，失色。像黎明的星
它从泥土，恐惧，梦境
或者与你共生的一个国度中来
从热闹的闪亮里突围
从丢失了记忆的瞳仁里，折射出来
————掩埋过了的深度意像
在灰色的砖体中，绽放出亡命的花蕾
你从灰烬里挑出一粒星火
犹如从黎明暗淡的天空里挑出一颗星星
繁花落尽寂无声
声电光色，重金属。你枝立的舞台中心
从四周吸睛，授粉
挥舞的手就是一树繁花
“狂热时，我们想要的
都曾隐约可见……”*
世间涂抹出的，事物的斑斓
一开始，就埋藏了
腐朽。躲进永恒的人
也躲进了内心
他们捧着你的旧裙
像捧着时间之磨碾出来的果粉7
*胡弦诗《秋水》引语。
视角
我怎么走到了这个视角
让她的窘迫，掉进了几间粗朴的房
和高大榆树的罅隙之间
像我们在楼房相对的街口
一再地狭路相逢
她在一点一点地滚落下去
像疏离，每天都在加重一点点
树枝承载不了这么沉重的一个金蛋子
她终将埋入到黑色的泥土之中去
多年后，我仍在一片橘树林里
寻求转换当年的视角
树枝间千万个落日
围剿着少壮的两颗小心脏
冷暖
秋天的香樟籽，包裹着黑汁
落在衣服上，就是一滩污渍
刚刚经过一场手谈的人
习惯了左肩背负行旅袋，右手放闲
好像是另外一种搁置起来的语言
秋风摇白了头，像才从霜降里
把他捞了出来
他不发一言，假装沉默
却在人间的清晨，一再加衣
破损的弦琴
开始，我只觉得这是平常的一晚
只是一种平常的黑
他坐进去，坐在池塘边的大石上
给黑夜增添了充实的内容
突然之间，从水里释放出
憋得太久的声音，压着水面送过来
它的尖音，仿佛一件瓷器破碎
锐利的瓷片，左右拉扯着，
割着皮肤，慢音
如一匹飞驰的马，拖行着一个无辜的人
不惑也是一个数字吗
一个庆生完的单身男人
在我二十出头的肌肉上
用破碎的琴弦，弹奏出隔夜的疼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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