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言说与呈现
徐敬亚
“言说”与“呈现”,是诗意的主要构成方式。抒情者总是对着世界夸夸其谈,日常叙事的诗人则让事物以自己的角度无声呈现。然而这两种方式往往在诗中不规则地交杂着。
林馥娜这首诗的诗意构成,是二者的错落迭加:言说+呈现。清晰、明确,非常典型。
全诗10行、5节——5个单元,我们就当它是一座5层楼吧。
1层:言说。诗人自己站出来,将世界分为两半。一动、一静。
2层:呈现。海的色彩与声音。鹭鸟的脚与沙。视点:平视。
3层:言说。诗人再次出场,直抒理想。
4层:呈现。鸟飞起来的影像。视点:半空。
第5层楼是什么呢?是呈现。视点:全天空呈现。这是一组非常明确的主观镜头。鹭鸟没有出现,但却是鸟的视角,镜头拉开,广阔海面出现大景象。黑鸦鸦的头颅,可能是鸟,也可能是人,指向略有含糊。涌动的椰壳,则将前面的含糊确定下来,不是鸟,而是人。因此最后一层,可以说是全诗大结局。言说与呈现交融。言说变成了客观表现,而深厚的主观意识又使呈现具有主体性视角。
以上是硬分析,理性的、结构的。这种分析的好处是精确,可以揭发出逻辑与结构的意义,但弊病是往往和美没有一毛钱关系。
从审美角度,如果这首诗没有几处优美的意象,这座5层楼就只是一栋冷冰冰建筑。第2、5两层,鹭鸟瘦小的脚在沙中“轻提、慢放”,特定镜头精准而凄美。最后两行的“黑鸦鸦的头颅”,特别是“椰壳”这个意象的选择,绝佳,既有南方色彩,又暗合了人类头骨形状,使诗的人文意义骤然升起,达到了人、鸟同构。
从操作技术上看,两处“我”,具有似是而非的扩展效果。如果换成“它”,或者换成“鸟”,立刻直露。
“我的天涯”气魄很大,是人?还是鸟?诗意,恰在人、鸟之间。
附:
我的天涯
林馥娜
在声音的交响乐中
我是唯一的安静
海在远处半暗半明,时吼时啸
鹭鸟独自将瘦小的脚,在沙里轻提、慢放
我需要一个天涯
用来放逐自己,用来收藏无法言说的流光
抓不住的指间沙,落向谁边
白羽扇动海风,双掌掀起波澜
波澜之上,舞台之下黑鸦鸦的头颅
这些茫茫的涌动的椰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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