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诗友舞墨在本社创作群对华子的诗歌作品《走》进行点评,引发了我的关注。这首诗系叙述体,将作者的主观意识通过写人写景呈现诗意。每个人的生活阅历不同,以及对诗歌的认知和感受不同,导致作品的解读观点存在差异性,这属正常,包容共赏,方显诗歌魅力。本期共有七名热心诗者进行评论,有共鸣,也存异议,也欢迎您参与留言评论。
本刊与作者将及时与您交流沟通。
《神州诗歌报》
走
文/华子
她提着空篮子,像时光提着她的一生
三月爬上了高高的梧桐,也落入
无边的旷野。她在走
一会是齐刷刷的田垄,一会是年初刚葬下的魂魄
不问草木的名字,不喊头顶的流云
空篮子装满了风,轻得不能再轻。这一路走
桃花与她无关,流水与她无关,身后的村庄也与她无关
谈及二爷最后的时日,她摇摇头
她提着空篮子,也提着自己。走过我,只问年前
田间剩下的那棵白菜在不在
作者创作谈:
《走》是我2024年3月14日下午写的,原来的诗名不是《走》而是《一生》。这是我整理三月写的诗歌临时改过来的。原因是《一生》的跨度太大,而诗歌涵盖的内容又有限。所以最后还是用《走》,可能会好些。虽然《走》是一瞬间的事,但我想这个过程,也能窥见人的一生。以往写过不少类似的诗歌,而写这首诗歌的动机还是前不久路过一个村庄,遇到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的婆婆提着篮子,沿着小路走向田边。我不知道她提着空蓝子要做什么。当我上去问她时,摇摇头,眼光直直地看着我,当我走出很远,她还站在那儿,像一棵老槐树一动不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在当下,无论是城市、乡村,老人愈来愈多。他们生活得摇摇晃晃,有时认定的,心想的,完全不能靠自己去做。但记忆中某个环节,或是明明存在的,看她茫然的眼神,就知道。与泥土交媾了一生,最后还是绕不开熟悉的地方。至于二爷是谁,虽一生相濡以沫,她只能摇摇头,因为她已痴呆。在这个眼花缭乱的世界,人一生都在走,包括我酿酿跄跄的,也在走。在诗中,我只是简单的用明了语言,写了自己想写的,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悲悯。
简介:华子,原名冯金华,常用笔名:江苏阿华。农民诗歌爱好者,有作品发表《绿风》《金山》杂志、《诗潮》《山东文学》《大家文学》《黄海文学》《香港文艺报》等。2015年中国大别山诗刊十佳诗人,曾获2018第二届四川理塘诗歌节征文三等奖,2019首届“新时代歌咏”全国闻捷诗歌奖三等奖,2020年首届“华威杯”全国诗歌大赛优秀奖,2021首届“中国海门-卞之琳”诗歌奖,2022第五届贵州大曲杯-记忆里的味道“我的美丽乡愁”全国征文二等奖,2023第四届“屈原杯”全国诗歌大赛优秀奖等。出版诗集《喊魂》(先驱出版社2022.12.)现暂住四川达州市。
评论区:
舞墨简评:
     《走》很动人。妇人的一生被高度概括,有抒情又有感慨,强于无病呻吟的华丽。《走》这首诗中“二爷"足以告诉我们“她"是从什么样的背景中走出来的悲剧人物。诗人对"她"的感情很复杂,一针见血地说:她就是阿Q。
海峡两岸:
       叹!于宇宙而言,一切皆是匆匆过客而已谁都无法永结在这个世界,包括草木,人又何尝不是岁月篮子中物:空空荡荡,弹指间一挥而逝的纤尘?!只是隐喻性强,不易将作者之意领悟,反显虚套意象了。
简爱简评:
       诗人立意鲜明。“走”我们首先想到了什么,是一段路,是分别,还是一个人的一生。“丰腴和圆满,一个人的许多年。诗人用娓娓道来的方式,用第三人称的角度来叙述一个故事。构思精巧。第二段,“她”身边的环境,也是二叔的曾经。有的诗以情动人,有的诗以语言带动读者,情绪和语言运用到一起带动读者的诗很难。她,是二叔身边的亲人,但在读者眼里,当你“走”进这样的情绪这样的语境,“她”也可以是读者其中之一。面对这些“过眼云烟”,她摇摇头。诗人采用借物喻物,借物喻人的修辞,给读者描绘了一个场景,这是明线(二叔走过的路,遇到的人,路过的风景)。“空篮子装满了风,轻得不能再轻。”这是暗线。这么空的一生,是惋惜亦或是同情。结尾处,是诗歌的升华部分,诗人以小见大,让人深思,是不舍,还是如“她”和“二叔”一样的我和我们,走不出过去的时光。
锐意通讯赵红:
       一切都是空。写的是女孩子的一生,也是写的我们大家的一生:空。我们赤条条而来,赤条条走,不管你篮子里装了什么,一切都是空而已。路上的风景,路上的人都只是过客。我们唯一在乎的是白菜还在不在,这是我们生存下去的必需。
毛边简评:
       写一首诗我们通常面临叙述学中的两个问题:谁在看?谁在说?这首诗以有限视角“我”的角度同时去看和说,我们粗略看去,似乎有限视觉“我”是不太可能知道“我”所看到的“她”的心里活动这种全能视觉:不问草木的名字,不喊头顶的流云/桃花与她无关,流水与她无关,身后的村庄与她无关。那么作者怎么去克服这一矛盾呢?他同时用了掩藏的内部视角来解决这个问题,使得呈现对象的清晰是模糊的清晰,模糊的清晰的诗功能上优于赤裸的清晰,这正是诗人的高明之处。整首诗非常耐读,作者一开始留下了悬念:这个失魂落魄的女人是谁?她提着空篮子在田垄上走,不关注周围的世界,“一会是年初刚葬下的魂魄”看着让人觉得突兀,实则是后面的伏笔,空篮子这个意象突显了女人空荡而失重的状态,她一直走着,直到后面“谈及二爷最后的时日,她摇摇头”我们才明白或者仍不明白她和死者“二爷”的关系,是夫妻还是父女?是夫妻的可能性更大,反正“二爷”是她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亲人。这首诗是转折性结尾,“走过我,只问年前/田间剩下那棵白菜在不在”,在这种克制的叙述下,把诗意结束在最浓厚的地方:斯人已逝,活下来的人不论怎么难过,依然要放下执念,关注眼前的生活,生之力量反弹给我们的感觉是那么强烈。诗的行文之间留下了大量空白,他们之间一路走来发生了什么事?“像时光提着她的一生”又是怎么回事?“梧桐”通常代表爱情、别离、孤独、忧愁、吉祥”,那么这个物像在诗中究竟又代表了什么?我们像是在读一个叙述克制的故事,不得不动用自己的人生经验去弥补残缺的部分,看似平淡的情感实则浓烈,那种哀而不伤的情形如同一道闪电击中了我们的神经。
溪墨简评:
       批评家的责任是在读者和作者之间建一座“被踩的桥”,在作品本体内部的意象和语言的关系中“追踪作者的想象”和智性,从而帮助读者由理解世界而进入鉴赏世界。我认为这段话用来解释这首诗相当合适。五四文学革命以后新诗主要沿着两种抒情模式在发展:描述式的抒情和喷发式的抒情。基于这两种模式,发展出了初期象征派,所以作为读者,对作品本体从释义到审美的深入解剖是每个读者应为之事。这首诗按照结构共分六节,首节中,作者明确指出了其在诗中构建的意象——以少妇形象解释“失落”,在首一句中,运用传统诗词“互文”的方式,指出少妇的一生是“空落落”的一生,其优点在于降低了这首诗的阅读难度,给读者抓手,但同时,也弱化了现代诗内容的丰富性,关上了多维解读的大门。从第一句开始,“迷失方向、徘徊、迷失方向”的感觉贯穿始终。从更深的意义上说,诗中主体形象本质是“迷惘”的。按照该诗歌背景指出的乡土社会,传统乡土伦理道德和价值观与少妇自有的女性心理世界的矛盾冲突是“空”的根源。这一句构建出一种精神上的疏远感,无法面对未来的无望。第二节作者开始讨论关于生命意义的话题,从自我纬度延伸到了更加深刻的人类终极问题的讨论,这也是这首诗值得讨论的重点。也就意味着,诗人必须有驾驭这个话题的能力,但是很可惜,无论是“梧桐”“旷野”,还是“田垄”“魂魄”,都无法传递出对“生死何归”这个主题的回答。这或许源于局限,或是出于巧思,但是四个意象间产生了一种“无意识的混乱”,客观造成了理解和阅读上的障碍,这是非常遗憾的事情,也是“白璧微瑕”。第三节是对第二节的回答,视角从外转向内,刻意的不问表现出对于外在物质世界的逆反,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放弃,还是一种对无趣生活的超脱?诗人于此留下了巨大的空白,这是这一首诗中最精彩的部分。从不问,到不喊再到无关。在留白中完成了从“少女”到“少女”的转变,阐述了青春的“钝化与消亡”。第四节中,三个无关,是彻底的迷失与失落,这个生命既不属于乡村,也不属于城市,不属于外界,也不属于自己,正与最后一节中的“白菜”对应,完成了艺术形象的整体构建。也清晰表达了诗人的创作目的,一个乡村女性生命力的消亡。
志波解析:
       作者运用倒叙的方法,给读者一个顿悟。前部分多笔墨写她的“走”,当二爷的出现,我才发觉她的“走”是因二爷即将离开人世而产生的内心活动以及生活变化的描写。也可以理解为直叙。回到第一节,是总体描写。空篮子象征着她一生的“空”,而时光象征一个时代,她生活的年代里,一个风雨飘摇的年代。“三月爬上了高高的梧桐,也落入无边的旷野”,“三月”这里设定写一段时光。这里隐指她在三月里走向了一个心境,又转入到另一个况境。“她在走,一会是齐刷刷的田垄,一会是年初刚葬下的魂魄,不问草木的名字,不喊头顶的流云”“这一路走,桃花与她无关,流水与她无关,身后的村庄也与她无关”,这些大笔墨描写都是反映主人公生活的麻木感,呈现一种不问世事的心态或落魄失魂的状态。“空篮子装满了风,轻得不能再轻”,作者在强调她的“空”,内心的“空”或是对生活失去意义的“空“。“谈及二爷最后的时日,她摇摇头”,二爷是她唯一的依靠,她失去了生活的信心而悲叹。结尾,问白菜,白菜是什么,隐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基础,她活着得继续活下去。白菜是她的希望,多么悲悯的小人物。
欢迎留言探讨!
|
|
大牛,别默默的看了,快登录帮我点评一下吧!:)
登录 立即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