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缝渗着宋时雨
城头玉兰举起灯盏
石板路晃动着前朝脚印
压着新履
打更人用老茧撞响铜锣
碎银叮当滚落江心
江水驮着旧朝代
向东海去了
而第一缕晨光正撬动城门
有人挑着扁担
把整条长江的涛声
倒进冒热气的豆浆铺子
《登岳阳楼记
扶栏时摸到庆历六年
导游说这是范公手泽
我却在想昨夜视频里
妻子敷着面膜抱怨房贷
湖水把天空揉成旧宣纸
沙鸥掠过时
手机震动——
业主群又在催缴水电费
忽然羡慕那些被刻在木匾的名字
至少不必操心
千年后的物业
《菜园》
草尖在夜色里孕育珍珠
正分娩黎明
我蹲伏的姿势扎进松土
三十年前父亲弓成犁铧
把月光翻进新垄
如今他的脚印在我掌心
发芽
四十年笔茧里渗进泥土
韭菜叶划破晨雾时
霜正在鬓角收割
视频里儿子的绿萝攀着格子间
玻璃幕墙外
一片落叶正代替我
俯身亲吻新翻的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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