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评龙鸣的诗《一片雪白》
李平
我们每个人基本上都在冬天见过雪，在我们的印象和写作习惯中，雪却是纯洁的象征。但当诗人龙鸣把雪写成一场“对话”，那些一朵朵飘落的雪花突然就变成了会说话的信纸，在天地间传递着温暖与苍凉。这首《一片雪白》像一位老朋友，用最普通的白色颜料，在我们心里画出了最动人的故事。
诗人用“天空泼洒的冰冷白”和“胸腔滚动的白”开场，就像是把两个调色盘摆在我们面前，不容许我们选择，一个凛冽的世界就已经把我们容纳其中。一个是北方寒冬，呼出的白气会瞬间结冰；另一个是心脏跳动的温度，像冬日捧着热茶的掌心。这样的对比让人想起小时候趴在窗边看雪，玻璃上的雾气是呼出的白，窗外的飘雪是天地的白。窗内窗外是一脉相承却又不尽相同的两个世界。而在这首诗里，就是两种语境。当“舌尖盖住叶子”的白出现时，我仿佛看见清晨草叶上的薄霜。这个动作既像孩子舔舐冰棒的天真，又像一个成年人小心翼翼地保存生命中易逝的美好。那些飘洒在空气里的“尘埃白”，让我们想起阳光下浮动的细小雪粒，看似轻盈却承载着无数心事。白，是此诗的核心意象，表面上是描写自然界的事物，实则是在映射诗人内心的情感和对这个世界哲意的思索。
诗中说白可以“折叠、堆塑、哭泣”，这让人想起儿时堆雪人时的快乐与成长后的孤独。把雪捏成各种形状的过程，何尝不是诗人在社会中的种种遭遇，纯洁而美丽的理想是脆弱的，与坚硬而冷漠的现实撞击，就是“湖泊含住的白”与“眼里的黑”。而那个会“掏出哀乐”的白，像极了葬礼上的白菊花，也像医院走廊苍白的墙壁，储存着生命最深的叹息。“山峰揪紧湖泊”的画面，让我想起长白山天池冬日封冻的景象，冰雪覆盖的湖面像含住秘密的嘴唇，传递一种不可磨灭的温暖，恰似我们在遭遇背叛时，心里容不下半点污浊的倔强。这种白是保护色，也是最后的防线。
当两种白“相互赞美”，就像不同温度的云朵在天空相遇。北方的干冷空气遇见南方的湿润气流，才会落下最饱满的雪花。这种相遇让人想起异乡客在雪夜围炉的温暖，不同的人生轨迹在某个寒冬达成了一致的默契。诗末“炎凉恰到好处”的意境，让我想起老屋的冬日：屋外北风呼啸，屋内火锅蒸腾。玻璃窗上的冰花与汤锅的热气相互致意，这种冷暖平衡正是生活的智慧。就像我们既要保持内心的纯粹，又要懂得与世界的复杂共处。
读完这首诗，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温柔了。那些飘落的白色精灵，原来是天空写给大地的情书，是诗人留给读者的密码。当我们学会在冰冷中寻找温暖，在纯粹里接纳复杂，平凡的白就变成了生命的原色，安静地讲述着属于每个人的冬日童话。下次遇见落雪时，或许我们可以像诗人那样，在雪地上写下自己的故事，让两种白在时光里温柔相拥。
附：
一片雪白
龙鸣
天空泼洒岀冰冷的白
我的白，是胸腔内滚动的白
舌尖盖住一片叶子的白
我的白，是一粒空气掖住的尘埃
可以折叠，堆塑，哭泣的白
我的白，掏岀过一曲哀乐
山峰揪紧湖泊含住的白
我的白，容不下眼中的黑
我的白，适合众生表达命运
一场不期而遇的白
略显霸道。如果两种白
相互赞美，炎凉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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