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
雨水隔窗打在芭蕉叶上
有人走过时，雨水翘起小手指
勾住他的衣裳，伞面在雨里滑行
烟雾成为黄昏的帐幔
遮挡晚归的燕子与白鹭
看到雾气笼罩的山尖
像戴着乳白色的斗笠，你会驻足
用眼睛填补透亮的湖面
檐下滴水槽里，水蚊子把
芭蕉的倒影，当作美丽的宫殿
你就在这废弃的墙垣里
找回喑哑多年的奏鸣
轻
作为动词：我要柔缓些
让羽毛靠近铁器时，不会喊疼
向葳蕤生长的小草，扣响
枯萎的门环，推倒一块巨石
作为副词：我拂动琴弦
却让一滴雨水，酝酿了一场
背离情感的乡愁，给一粒
种子，以微弱的喘息
你还可以用另一种口吻
描述一只飞过山巅的幼鹰
让它稚嫩地翱翔
增加一片羽毛的重量
画荷
我不敢看你的眼睛
这片水域，我来过无数次
每次都沉寂在一种
很难猜度的默然氛围里
我看到过你的枯萎
那是冬天赋予你的忧伤
这忧伤在我心里扩大
冷寂一下子
变做我拉高的衣领
到了夏天，我会用轻松的手指
触碰你的花茎，水滴在叶片上
透亮成冰晶一样的泪滴
我会坐下来，一个下午
看你的娉婷怎么躲过
围拢而来的喧嚣
慢
你坐下，像油画里的那枚落日
将一棵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房舍与河流呈现橘黄渐暗的色调
辽阔的旷野，看不到边际
我调慢了钟表
好像分针与时针追逐
缺少秒针的督促
烟雾静在一列火车的汽笛里
你看着车窗，像一排口琴琴孔
明里暗里，一个个音符
游荡在风中
假装
他一针一针缝合鞋底与鞋帮
就像缝合生活在他心上，撕扯出的黑窟窿
你绝看不出，这个五十岁有着六十岁
面孔的男人，脸上的沮丧和绝望
因为在他眼里，你能找到
一粒燃烧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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