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四首
文|宋家才
买肉
昔日的小王
在肉档,买了小半斤肉
一路哼着小曲,满脸春风
今日的老王
在肉档,买了大两斤肉
一路上,掂了又掂
看了又看,嘴里念念叨叨的
总觉得,哪里少了一点又多了点什么
摩挲自己的胡须
放任了多年,胡须
终于长成了他喜欢的样子
像一丛茂盛的野草,长长短短点
都聚在一起,在讨论着些什么
捧起这一丛野草,第一次低下头
自下而上从外到内,凝视
黑色的,褐色的,黄色的,白色的
摩挲他们,恰似摩挲着自己
难以言状的四季
更似一个盲者,来来回回
用手研读着,一部似懂非懂的书籍
地铁
神出,鬼没
一条蜿蜒在城市地下洞穴的巨蟒
一站,一站
一大口一大口,把一群群
男男女女,吞进腹中
囚在规制的箱子里
不停颠簸,进退失据
不停挤压,左右为难
直到,习惯伸张的手脚
开始向自己身体里收缩
然后,又一站一站
把他们一个一个送出来
电摩
鼓点一样,越变越密
被风带起来的速度,慢不下来
在尘世的拥挤里
快速地挤进去,又飞快地挤出来
像是刀尖上,一幕幕疲惫的舞蹈
从草丛里,走出来的
电摩的根,在贫瘠的泥土里
剩下来的,漏出来的
属于草根的土壤,越来越少
像一根绳索,套在脖子上
越拽,越紧
因为坚信,天无绝人之路
属于自己的土壤,在不远的前方
电摩,成千上万
以惊人的勇气,闯开了一条裂缝
拥挤着,驶入那个鼓满诱惑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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