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落叶将秋风卷成筒状
递给山梁后等待的唇
葛衣垂露的领唱者率先抛出音阶
用三枚枯叶的重量
压住竹篙般颤动的尾音
(二)
这时节每片凋落都在寻找和弦
当她的发丝扬起旗语
对岸立刻浮起年轻的应和
栎树林筛下的光点里
少年们接住旋律的绳头
将飘散的调子绾成双股绳
(三)
她唱“萚兮萚兮”时
整座山谷开始褪去青衫
他和“风其吹女”时
所有飘坠突然获得羽翼
以颤音结绳
丈量眼波涨落的潮汐
(四)
现在轮到土地学会记谱
腐殖层下暗藏的录音室
正在刻录年复一年的对答
当新雪覆盖旧年齿痕
仍有未拆封的合唱
在根系之间传递
(五)
最深情的对位法藏在
她未唱完的休止符里
他接住的半拍心跳
让两片互不相识的梧桐
在落地前完成了
三次完整的回声测验
(六)
飘啊 这永不停歇的传递
当最后一片榉叶旋入溪流
最早那声呼唤依然在年轮里
生长——领唱者抛出韵脚
少年接住籽实
秋天在腔体里结晶成蜂巢的六棱回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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