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五首
濮建镇
蚂蚁
几只蚂蚁在空地上
像找不到字的逗号
没有文章保住它们
很容易被擦除掉
这些文章中最多的标点
没有文字选用它们时
总急得来来回回交头接耳
忙乱的寻找中
即便别人扔掉的碎渣
找到了就咬住不放
相互乐得堆叠起来
似乎完成了一件
将最普通的标点符号
抱团成了文章的标题
中秋，再写月亮
一块巨无霸的土石混合物
被距离缩写成
一件可心的挂件
挂在高空脖子上
被目光镀亮到射得出反光
还成了精一样
不停变圆变缺
勾引出千百年数不清
为之写下的诗文
惹得普通人都想
在她最圆满时
用眼睛摘下来
小区
从门卫口望进去
里面太像一排排牙齿
那种钢筋混凝土的质地
咬嚼过程
不会发生崩牙
我看见进去的人
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出来时行色匆匆
像丢了魂似的
应该说何啻是丢魂
我能住进小区
不仅丢了一生积蓄，还连
未来几十年的辛劳所得
全被小区吞没了
一想到这
每次出小区大门，我都有
被啃咬过的浑身剧痛
到马路上了还感觉
是被咬剩吐出的一副枯骨
在行走
企鹅
笨到有翅膀也飞不起来
呆得路姿都摇摆不停
好在还剩一点人见人爱的
呆笨萌样
生存是生命的头等大事
寻遍整个世界
连南山下的东篱菊地
也不是安全居所
一退再退，退到大地
非黑即白的最边缘
一切简单到
只剩冰天雪地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简化成一天一夜
置之到这样的死地
才得到白天晒晒太阳
晚上安稳睡觉
变化
擦肩而过的两个散步人在说
以前一天累下来吃好晚饭
只想早点睡，现在吃了一天吃
要走一个多小时帮助消化
我就想人与人
或者自己的过往
中间的路总弯弯绕绕
成了肚中的肠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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