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四首
苏格拉底
月亮碎了
每年这个时候
钟声都苍凉
桂树影子斑驳地投在水里
像一团淡墨
谁家箫声，低调地穿过小区
凉意渐渐的浓
我临湖而坐。扔一块石子
月亮就碎了……
水面皱起数不清的银鳞
漾起一些抽象的光
我想把碎的光一瓣瓣拾起来
就像拾起散落的日子
上天的圆满
原来是经不起推敲的
这些看上去无法完整的事物
溢出了我内心的陶罐
雕刻
这是匠人与石头之间
一场漫长的凌迟
石头无形
匠人偏要从混沌中勾炼出
一些慈眉善目来
锤声叩问岩石
沉睡的火星不断翻转
匠人眯着眼。他额上的深壑
也是一刀一刀刻出来的
刀锋凿开岩面
石头露出坚硬的肋骨
它眉眼低垂，嘴角噙着冷笑
被放逐的形体
像极了匠人死去的兄长
所有跪拜，都指向一个事物
躯壳。或者魂灵
收废品的人路过
窗台上落满了灰尘
我知道许多眼神窥视着你
他们伸长脖颈
像被无形的手提着的鸭
眼珠却是滴溜溜的
你的吆喝声拖着长长的尾音
像掉了几枚青涩的果子
他们看你的三轮车
看车斗里扭曲的易拉罐和纸壳
以及，你生活里的褶子
这里没有悲悯
仿佛你就是佐酒的肴馔
我透过玻璃
目送你佝偻的黄昏渐渐模糊
消弭在秋天的风里
谷粒噙下的秋光
种子发芽
小鸟逐渐羽翼丰满
农人插秧时
他们并不言语
只将脊背弓成土地的形状
七月抽穗，八月灌浆
阳光每天带来不一样的消息
谁来掐一穗稻。搓出米粒
放在牙间轻轻一磕
新香便溢满舌苔
原来每粒谷子，冬眠时节
都收藏了秋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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