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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鼠,硕鼠,你肥硕的身躯堵住粮仓的通风口
我们弯腰的弧度测量着土地的谦卑
三年?三十年?三百年?
黍粒在齿缝间碎裂的声音
比秋风更懂得储存冬季的饥饿
麦浪在田埂上写下遗嘱
而你的洞穴通向星辰
那些被反复歌颂的丰收
在秤杆上缺了一角
正好是孤儿眼眶的重量



地契在陶罐里发酵时
你们的尾巴扫过粮囤
留下数学无法计算的深渊
“莫我肯顾”——
连稻草人都在雨中褪色
它的衣袖飘成白旗
我们曾用体温孵化冻土
现在要收回掌纹里的春天
在碾盘停止转动前
把遗嘱刻在麦粒上:
“逝将去女,适彼乐土”



乐土不是地图上的褶皱
它长在脊背挺直的方向
那里露水不会在黎明前被收割
炊烟与云朵共用同一种呼吸
但道路在秤锤下弯曲
逃亡者的囊中
种子突然开始说话:
“苗叶的脉络里
藏着未缴纳的月光”



他们用你的皮毛制作官服
用尖齿雕刻印信
地洞的迷宫通向赋税账簿
而我们在田垄间
用枯枝练习写“所”字
——总少最后一横
幼童在沙土画乐园时
你突然学会直立行走
举着火把的夜晚
所有阴影都长出尾巴
咬住自己的轮回



仓廪的算法超出农耕文明
当鼠群组成议会
春天的播种变成加密协议
蟋蟀在空壳里计算
需要多少代人的血
才能染红地契上的“直”字
祖父临终前指认的乐郊
渐渐在族谱里退化成虚词
而你们开始种植假麦穗
用卫星定位
每株稻穗反抗的弧度



但我们依然在犁沟藏闪电
用晒场排练钟鼓
当鼠疫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
最后的农夫打开基因锁:
“谁之永号?”
荒原突然升起无数月亮
每个光斑都是圆形的
像不曾被啃食的太阳
在乐郊的入口处
所有坟墓自动翻转
露出麦芽编织的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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