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延高的情诗是什么样子?
陶发美
要说情诗,我们有很厉害的传统。要说传统,我们有很厉害的情诗。就如《关雎》,你说它厉不厉害?当然厉害。它是《诗》三百的第一首,也可以说,它是中华诗史的第一篇,更可以说,中华诗歌的开篇就是一首情诗。
孔子说,“《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不过,在《关雎》里,“乐而不淫”没有问题,但“哀而不伤”从何说起?除非“哀”有他解,诗里没有“哀”,也就无所谓伤还是不伤。当然,如果孔子想的是要为我们的情诗定个调子,也未尝不可。只是到了今天,我们再读《关雎》会发现,它最适合的一个词就是纯净,极度的纯净,它没有一丁点儿物质主义的染色,完全是一片欢乐风情里的纯净之爱。
是说,《关雎》是纯净的,那么,到了乐府的《上邪》,就不是一个纯净了,它的背后该是隐藏了一些不平常的故事,它也该有一个词来概括它,这个词就是决绝,爱得决绝,话也说得决绝。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现在,让我们回到现代,看一看车延高的《陪岁月说话》。这也是一首情诗。我一眼看去就觉得,它既有《关雎》的纯净,又有《上邪》的决绝,很像是《关雎》和《上邪》的一个深度凝合体。
如说,《关雎》和《上邪》的绝对好,在车诗里,也是绝对好。要说它们的不同,就是主体人物及爱的类别不同。《关雎》是年轻男女之间的一种爱恋,准确说,它是一种刚刚萌发的爱意,还是初始阶段的爱意。那么,《上邪》呢?它的爱是跨过了初始阶段。但又感受得到女主角的一厢誓愿。这个女人给人的印象是,她要就不爱,要爱就要爱到彻底,就要爱到海枯石烂,天翻地覆。
再看车诗《陪岁月说话》,它已不是什么简单的爱恋了。它是一个丈夫对自己妻子的真情表白。肯定的,它是一首很高级、很优质的现代情诗。
不信么,那就好好地读一回吧!真可谓:其境如梦如幻、其言如切如弹、其爱可伴天地,其情可绵日月。
“你心跳,我扶着时间,和你一起走”,这是全诗的一个主轴,也是爱的一个主轴。时间走到哪里,爱就走到哪里。伟大爱神一旦与时间相携、相依,还有什么能比拟这样一个相亲无限,相爱无止的长度。
“你无尘,我播露珠的种子,长出莲的干净”。这是爱的最无瑕、最晶莹时刻,也是爱的一个最难得的高度
“你慈悲,我擦亮心的镜子,照向佛台”。只要心中有爱,我们就能看到,一种信仰和另一种信仰的一致向度。
“你哭,我陪着水睡觉,醒成雪花”。我们好像看到了一个奇妙的情景:一个女人伤心的眼泪,在一个男人的心田里化作了柔水,进而,柔水又化作了雪花。这里看似是一种冷凝,却更显出一份爱的无比热度。
“你还肯爱,来世有一块礁,等帆归来”。这是超越尘世的承诺,也是伟大爱神在人类心灵的一种超度。
“你累了,去返老还童的地方,给心放假/都老了,变块石头/陪岁月说话”。地老了,爱不老;天荒了,情不荒。真正的爱是不老的,青春的,永恒的;真正的情是要被岁月看见的。这是要让石头之不朽,——来见证一份旷世之爱的苍茫刻度。
我们注意到,车诗并没有采取“你是,我就是”的句式,而是“你怎样,我怎样”的句式。这个句式是最好的,最恳切的。它一面为着一个伟大女性而絮絮迎合,一面又不忘了要往崇高上带动。
我们说《陪岁月说话》是一首很高级、很优质的情诗,还在于它是一个多种文化的渗合体。总的来看,它是仁者爱人的儒家思想在爱情观上的显现。然而,它的时间观、价值观又足有道家文化的成分。作者把一种人性之爱完全置于一种宇宙之爱的体系之中,它的每一表达,都不失为人性和物性的深度同一。同时,在诗里,也有佛家文化的一时一刻的闪烁和映耀。
尤其,我们不要忽视了作者是一位唯物主义者。他的信仰、他的观念、他的理性、他的价值取向等,都很自然地构成了《陪岁月说话》的一个十分健康的基调。
尽管如此,他并没有凌驾于其他,更没有对于其他文化的一丝一毫的伤害和践踏。
他是谦逊的、厚道的、由衷的。
他是在寻求与人类一切高尚文化之峰顶上的聚合和拥抱。
2020.1.18
附:《 陪岁月说话》
车延高
你在,我借空气靠近,听你呼吸
你心跳,我扶着时间,和你一起走
你微笑,我只在你的树上开一次花
你漂亮,我把松种在心上,根不老
你无尘,我播露珠的种子,长出莲的干净
你羞怯,我躲进野山,花爱上草
你慈悲,我擦亮心的镜子,照向佛台
你哭,我陪着水睡觉,醒成雪花
你祈祷,我把灵魂交给神,保佑你
你还肯爱,来世有一块礁,等帆归来
你用眼睛说话,我牵你,看石头开花
你累了,去返老还童的地方,给心放假
都老了,变块石头
陪岁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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