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港路的黄昏(长诗)
作者：独孤霖
……………………………………………………
潘多拉打开魔盒，释放出人世间的
所有邪恶——诽谤、嫉妒、痛苦，
包括贪婪、虚伪……
. 1 .
走吧！走吧！我们走向冬天的
黄昏。——落日浑圆地向大地
泛滥，天际间朵朵阴云疏影
倾斜后，夜幕渐渐降临向
南方这座富贵如天堂的
大都市，航空港
像只受伤的狗、在脚下
滚动着大地舒展开的黑色风衣。
. 2 .
在人与猴揖别的漫长岁月，
旧石头与新石头开拓出生存空间。
冬天的一把火，烈焰如同礼花，
装点瑰丽，阴阳鱼滚动一个圆，
鸣蛙背负的火与土被青铜取代。
青鸟抛出的风景线链着钓钩，
从三星堆历史长河钓起的，
是自己的影子，太阳神鸟
展翅腾飞，四千年
绝非仅是眨眼一瞬，
从血与火及白骨中残喘。
金箔化龙化凤驾驭的时代变迁，
把城市名片作为配角，地处
城南郊区的临港路，得益于
当年三线建设奠基，
又赶上改开的新政策，
惜日的农田，变魔术般，如同
大力神把美国科幻电影片场景
搬移到东方
巴蜀平原：
——都是现代化建筑，雄威，
气派：韩国城、也算热闹，
加拿大楼群、德国商业圈、
北京华联、兰光地产总部、
以及美式教育基地、圣菲
幼儿园、望子成龙学校，还有
随处可见、艳丽如仙女、可用
沉鱼落雁、羞花闭月来形容的
站街巴蜀小姐，都为这条
很现代的长街及路巷
奉献趣味——不过！全都是
潘多拉魔盒惹的祸，才致使
这座流动人员、和进城农民
具多、处处散发着盆地意识的
千万人口国际大都市，
本该在自我完善中欣欣向荣，
在全球化进程中再现领军地位，
而生活在这里的
很多人却……唉！
在丢失太阳神鸟灵魂的
年月，失去本我，形同木鸡！
. 3 .
向东走，还是向西走，
该没什么区别，全在于行走者
兴趣。我们无须东去号称
排名亚洲第一的环球中心
凑热闹，也无须到骑士郡
和巴黎都市之类名园去
消磨时间。铁像寺水街
也很雅趣，那里的茶社
有些文化内含，只是距离
远了些，散步人非步行能所企及。
走吧！走吧！走吧！沿着临港路
继续向西，右有机场路高速，
左有新建的地铁，路网如织。
园林化街路两傍风格各异的
民俗风情城市雕塑：
狮子滚绣球栩栩如生，
舞狮的青年男女民族特色，还有
与之相应的三汉子鼓手造型，算是
雕塑家独具匠心布局，在街灯辉映下
神彩不凡。不悻的是都浑身
蒙尘，大刹趣味。电信局的
街头配线室，建成童话世界
小木屋形状，创意还算新鲜。
让行人略感心情不舒服的是，
时时处处都有“请注意，这里
有电子警察拍照”的提示，似乎
人人都是罪犯，都被专政机关
划列到监控范畴。从楼区到
街路边，还有凤尾竹挤瘦了
落叶樵木，现代城区景色被淡淡的
夜幕掩盖，夜幕下不远处废园茶座
早已有麻雀、夜莺等各种鸟儿
相聚在林子里开联欢晚会，
欢声笑语。也如同我们
朋友间在废园茶座喝茶
吸烟聊天熬光景之时，
老朋友向我讲述
他当年耳闻见遇。他是学者，
也是旧社会过来的老古董，
说起旧社会，如同
数自已手指
——盆地意识虽极重，总还有
传统观念约束，尽管军阀混战，
袍哥遍地，百姓都在社会动荡中
人人为生存拼博抗争，
谁有时间不务正业？而现在，
提到现在世情，提到现代人，
他苦情的苦笑摇头叹息，
叹息声，竟成为给这条
繁华大街之夜的呼应回怼！
因了是严管街，交警都尽职
尽责，城管员驾驶着名为
“小豆豆”的专用公车，
为维护城市街道形像，
警惕于执法时不出现一丝
眨眼走神。蓦然间，大水冲了
龙王庙，交警却因了
要给未按规定停车的
城管员执法罚款、
而剑拔弓张，
双方互不相让，
都拔出警具，多亏有
执勤督察及时赶到，驱散
围观起轰者，把双方带离。
. 4 .
路灯光线的金箔像一把梳子梳理着
夜幕下的各种景致，候鸟般等客的
三轮车夫，在巷口吸叶子烟
吞云吐雾，日子中的见闻
成为熬日子的什绵杂味，
话题，总是无法走出前几天
路街边不远处那个名苑小区
有年轻小伙跳楼自杀
的恐怖传奇，也是那个老地方，
去年，就发生过一桩凶杀案，
犹如上演西方电影恐怖片，
中年男子捅死中年妇人，
对死者破腹掏肠，
喋血满地！都是赌债惹的祸，
据说：被杀妇人是杀人者之妻，
因打麻将赌博倾家荡产；
跳楼小伙是民航公司安保员，
因欠赌债三亿多，便以此方式
便把年仅二十四岁的宝贵生命抛弃！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们，
仍然重复在潘多拉魔盒
为其设计的程序里，
日复一日把自己腐败。
街路林荫后茶馆里生意
继续红火，麻将桌旁的
赌徒们，仍然在喝五邀六，
同一屋檐下，却处境各异；
来自边远山区农村的车夫还说：
政府开始为农村人养老给了新政策，
六十岁退休后，每月可领
七百元养老金，这是福音，
却也祸从天降，每人必须
出资五万多元交给社保局
——请注意，不是自愿，
而是必须。为落实
政策规定，村长带着
公家人，依法到家家户户
上门讨逼，拍桌子瞪眼晴，
还抖动着镣铐，挥动着警棍，
卖房子卖地，也不能亏欠国家，
得一分不少凑齐，每家五六口人，
合计就是二三十万元人民币；
贫山区没有财源，很多人家，
买油买盐也得提篮鸡蛋去换，
哪来的巨款去完成任务？
面对如狼似虎的逼讨者，
乡下人呼天不应，入地无门，
庄稼汉生存权被剥夺，已经被逼到
死路边沿，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苍天呀！好政策怎么也成为
杀人刀子！——声声叹息，
愤怼不满，成为以前的延续
和以后的衍生，都沉浸于
苦难日子沉重的朦胧光影里！
既没有好时光赋予的梦想
以明澈和静穆、让农民把灰暗
的阴影转化向希望与和谐，
以缓解心灵深处火山爆发的
危机，也不可能有让黑暗
用死亡剥夺绝望者的感官，
情感只有一抹微光闪摇在
一张张紧张而饱经忧患的脸上 ，
都因为心烦意乱而生存危急。
社会处在资本积累时期，
极度冷漠，没有信仰的
冷风横扫在时间之后
和时间之前，人和蚂蚁
都在黑夜的风中涡旋里
孱弱的肺叶也在雾霾中呼吸
不健康空气，灵魂还未麻木，
显示着沉重，显示着无奈。
. 5 .
此刻，信仰被性感手指的爱抚
取代，建筑的森林在蔓延中被
切割成碎块，灿烂与美被进程
悄悄的蹂躏——大都市近交
在城区扩建中受益的庄稼人，
因巨额征地补尝款而活得
潇洒，因了钱多而风流，
因了钱多而堕落腐败，
放浪不羁，都富得
流油，腰缠万贯，
无须再春种秋收把太阳
从东山背到西山。站街女
明显的成培曾加，来自
破产企业的年轻女人、或边远
山区进城讨生活的农家女孩，
成全了那些饭饱生驴事的暴发户，
嫖娼的男人明显的都是那些
来钱容易也年龄偏大的淫驴！
道德沦丧后的富欲、致使精神
荒漠化无限度漫延，沙浪滚滚，
金钱正是崔生这沙尘暴的动力，
排山倒海，万马奔腾，蓦然也
形成旋涡，旋卷成黑洞，
万物都在无法抗拒中
下沉，这一切，却又
都在人们因快乐幸福
而又神魂颠倒中衍生，
无处不在，见缝插针
——灯光球场旁边偌大的
室外娱乐场上，霓虹灯闪灼，
舞曲用流行歌曲替代，
阿哥阿妹浪浪的缠绵，
一声声相见恨晚，看一场春花
秋月，一世轮回；挽一袖光风
霁月，一念倾城；听一份
情深意长，一心痴狂；斟一盏
醇香美酒， 一杯浓烈。风流
成习贯的嫖男与站街女们，
勾胳膊揽腰间踏着音乐节拍，
舞者肚皮磨肚皮点燃了欲火，
胸贴胸感悟着心的窃窃私语，
又一曲哥哥你带我走，成为
娱乐活动推向高潮的节点。下面
已勃起的黑瘸子、与下面开始
潮津津的刀背脸都急不可奈，
手牵着手，不知羞耻的在
众目睽睽之下，钻向近旁
黑茫茫的杂树林子，去玩
“地震”也享受野鸳鸯戏水，
大地作床，苍天为被，女人屁股
揉得被压弯的野草在震荡下喘息。
面对咕叽咕叽声，栖在树枝的
乌鸦也时空见惯，习以为常，
不再惊恐，听到高兴处，
还嘎儿嘎儿呼唤几声，
为其助兴！事毕后，
刀背脸边走边以手机视频
作镜子、用手指梳理乱成鸡窝的
头发，又快步到公厕门口映着
灯光数钱，黑瘸子拍拍屁股，
坐到树下台阶上，吸烟的同时
偷偷的乐！——上梁龙戏凤，
下梁打野鸡，有周国家级
为代表的腐败集团引路，
社会底层先富起来的
流氓无赖，早已经
把道德人伦丢进垃圾堆，
反正有个性解放的大旗
掩护，女人卖淫，男人打炮，
是醉生梦死者精神享受的重要
形式，也成为
社会基础组织
——家庭，动荡不安的祸水。
忽有小个子农妇扑上去揪住
台阶上吸烟的黑瘸子耳朵，
一声“老流氓”还未落音，
响亮的把掌已扇向他耳门子，
原来，是其老婆前来捉奸。
捉奸的女人，歇斯底里
大发作，双腿一蹦三尺高，
吼叫着辱骂自家男人的同时，
也转面用极粗俗、极下流的脏话
石头般砸她的情敌。不远处，
正在数钱的卖淫妇见状，
一扭身躲向公厕后黑影，
消失得无影无迹——唉！
无须感叹张大帅的人肉军粮
早已让西北彪形大汉血统
绝迹，无须埋怨湖广填川
带来的猢孙在当代伊甸园
兴妖作怪，也无须怪罪
这里夏娃太多、也风骚，
说到底，还是潘多拉魔盒
欠了社会与人的债。
. 6 .
夜幕下的临港路神密庄严
而不可窥视， 酷冬穿过
颤动空气， 从容不迫
碾砸着满地枯叶， 鸟儿在
呼唤，于那隐藏在灌木丛中
可闻不可见的巴叽巴叽声
相应和拍，全民腐败，
淫欲祸国，这状况是遍地
西门庆与遍地潘金莲的必然。
也有衣着时髦、很现代的
年轻妇人红唇上叼着进口
香烟，牵着情人伴侣金毛狗，
悠闲的散步；还有中年男子
提着鸟笼，幽灵般
闲适在人行道溜达。
十字路口，信号灯红了，红得象
燃烧的火炬，点亮一长串望不到头
的对对红灯笼；信号灯绿了，
双双红灯笼开始在爬行中
巴眨着神形游离的眼晴。
接力传输电子信号的
铁塔被创意成竖直
挺拔的参天之树，
完全可以假乱真，
也算是现代大都市新忝的一景。
路边，供市民悠闲的人民公园，
也被权势分割去一角，用砖墙
围起，不知作何用，十五六亩
面积的偌大一块园林，
锁门后没有灯光，黑洞洞
也阴森森！形同鬼域。砖墙外
垃圾堆，成为行路老人方便的
天然公厕，散发着刺鼻的
尿臊味。忽拉一下兴盛
起来的便民共享单车，
转眼间如同城市牛皮癣，
随处停放，东倒西歪，堆积于
人行道上，处处皆是。不准
停车的警示牌前，到处都有
小轿车占道停放，盲道也被阻断，
盲人只能用探路拐杖化蛇间，
在昏暗中乱撞。有位
老瞎子一个趔趄载到
丢失了盖子的下水井，
随着落井者惊恐的呼救声，
很快就有好心的行路人前往
相救，数人一起搭手，总算
把落井者拖上来。原来是个
枯井，盲人也无大碍，他千恩
万谢众人的同时，又拿起探路
拐杖，摸索向回家之路而去。
街路上，东来西往的各种
自驾车群体中，裹携着
人力三轮及电瓶车，
照旧车水马龙。也有些
夜行人，是下班后回家者，
在路上脚步匆急。
. 7 .
谁都想不到，在这以人为本的
时代，马路对面被繁华景象
掩盖的自来水厂蓄水池
与大型制药厂，仅一墙之隔，
药厂污物臭水渗潜，异味熏天，
供数十万居民生活的自来水，
就是在这种环境通过管道
高价供应千家万户。有些
精明人，总是精明的高价
买来瓶装纯净水炊饮做饭，
孰不知瓶装水也是自来水
过虑装灌，自己哄自己的结果，
是繁荣了供水专卖店，也让
健康支数下降，各种疾病
漫延！街头各种名目的
药店如雨后春笋，形成
进城农民就业链——所有人
都有过农耕祖源，当然，也有
马背民族血脉。上塑远古，鱼猎
游牧与农耕，都为的穿衣吃饭，
有着共同祖先，都有过采集、
鱼猎的经历，也是猴子变人的
重要起源。没有盘古氏在
湟水及庄浪河流域试种葫芦
成功，解决了当时人类因繁衍
过快、仅凭鱼猎和采集已无法
满足食物需求的创举
——开天劈地，没有种葫芦
部落人：即芦落人，也简称
葫人，胡人至今，或许还是
下不了树的猴子。生存环境
创造了人，人又在自身
发展中推动了社会。
社会的人，人与社会，
正是如此在社会契约中
往复巡环，春夏秋冬，
时时刻刻。又是冬季，
虽是三九严寒的冬季，
有西北风呼啸着哗啦啦刮过，
在风中，街路边鲜花仍然开放得
夺目艳丽，借助手机电筒光亮
细瞧，金灿灿的霸地菊黄得
耀眼，金红的蝴蝶花鹤立
鸡群般，从一地翠绿中
拔地而起，爬在墙头
的藤蔓，也绽笑着
粉粉的容颜，如同
不甘寂寞的潘家女人
在向西门大官人飞抛着
眉眼……冬的夜风还在呼啸，
转眼间，这形形色色，再次在
大自然的巨手拍揉下垂头丧气，
留给行人的，唯有茫然叹息！
. 8 .
四周耸立着山的意念，幽暗
了冬之夜，残酷与柔和对立，
在黄昏离去的时刻，路面的冰洼
被灯光反射出晶莹而透明，映照出
疲惫的影子，形似幽灵——幽默
沿着冬之夜长路，在气温极低
状况下演译故事。不远处
肥得流油得街路，一上午
发生八期车祸，追尾，碰撞，
车毁人伤，全因为路面结冰
轮胎打滑、致使车辆在
行驶中失控。祸起洒水车
在零度之下气温中、为浴尘
清洁空气而好事变坏事，接到
指控，招祸者哑吧吃黄连，司机
己心如刀搅——，车祸伤者中，
还有自己的老婆，生命垂危！
痛苦，揪心，残酷记忆，在这
冬夜零碎了很多，像飘浮的柳絮，
也摇摆着我们的思绪。继续向前走，
我们沿着坚实的老桥过江安河，
河涛声声，浪拍堤岸。蓦然，
有白鹭在行人身旁，引颈夜语，
展翅飞翔，弧旋着美丽。
新来的客人——从未见过的
黑背丽鸟，成群结队，在树梢
与同伴喃喃低语，聊到高兴处，
也用歌喉表达心情舒适。
把镰刀斧头铸为钱币的时代，
路边住宅小区门口商贩
小吃摊点上，山东煎饼、
陕西幹面皮、重庆串串、
河北水饺、四川麻辣烫，
生意红火，食客多为因驻校
而饥饿的中学生，也可能是
饥不择食，反而成全了为
养家糊口、趁机插空儿
摆摊点者。当然，各类小吃
确实也色味具佳，就连
树上的黑背丽鸟，也叽
喳声声，捡捞风味小吃
飘散的食香味。
. 9 .
终究是冬天的季节，冷风
嗖嗖，落叶纷飞，寒气浸袭。
也曾记得那个民办中学校门口
路灯朦胧，等待生意的车夫，
为逃避交警查禁，一辆又一辆
三轮车躲藏在树下荫影里。
车夫大都是远郊农民或
下岗失业者，象一只只
被猫儿抓怕的老鼠，
拘谨地走向等着孩子放学的
老者，神情不自然间笑面搭讪。
在这公交已经收车的时间段，
接孩子者也笑脸相迎，
目光却不住地扫视着
学校门口比北京时间
慢二十一分的报时钟。
铁栏栅门外，被冻得
瑟瑟发抖的男男女女，
眼巴巴望着铁栏栅内
附小教学楼旁昏暗路径。
早就超过放学时间，总算
看到学生列队向校门口临近，
带队老师却严厉叫停，原来，
是有学生未听清她发出的号令，
对整体惩罚，当着家长面，
让孩子列队罚站五分钟。
有学生带着情绪瞥老师一眼，
被瞥者立即把把掌扇向学生脖颈，
有家长隔着铁栅栏吼叫：
不准打学生，不准打人！
也有家长愤愤地说：
这算什么？这个学校，
老师打学生已是家常便饭，
特别是附小那个在来宾观摩时
的讲课期间，像猴子似的
跳来扭去的女教员，总是
要求学生为其“进贡”，
贡品少则上百元，
多则上千，如若未随心愿，
她便飞腿摔脚，用皮鞋踢
学生的屁股，被踢者一跟头
栽倒，被摔得鼻青脸肿，也不敢
言喘，还得在其淫威下掏出身上
所有零花钱，供她“没收”
肥自己腰包。用教杆敲击
学生脑袋，打得昏过去，
有时还用带子缠住学生
脖颈向死里勒……！更多
家长，为了自己家的孩子
不遭受打击报复之罪，只能
敢怒不敢言，——终究
已交过每学年数万元学费，
学生虽可以退学，学费，
是退不回来的。更何况，
这家学校很有些“背景”
省市教育部门权贵占有股份，
也有省上和京都高级别大官
作后台，得罪了这里的
头儿，孩子今后在这个
城市，还怎么生存下去？
既然上了贼船，只能打碎门牙
向肚子里咽……！黑，太黑了，
黑得不能再黑的夜幕下的
临港路在沉重中喘息，
喘息是风，冬天的风，
卷带着寒凉，裹携着压抑，
在一双双企待的目光中，
铁栏栅靠近警卫室的那扇
牢狱般阴森森铁门，
总算在光当声中开开。
. 10 .
形同获释的罪囚——流泪的
祖国花朵们，像一只只逃出
笼子的小鸟，飞跑向
爸爸妈妈或爷爷奶奶！
坚硬而寒凉的水泥路面上，
杂乱的脚步声、与三轮车夫
拉客的招唤声汇成声浪。各有
所图，各取所须。何况，有些
老人因久久等待早已尿憋，还得
赶紧回家入厕放水！
转眼间鸟雀各自飞，
学校门前顿时空空荡荡。
唯有高悬在校门顶端的
巨长视频上，还在志高气扬的
宣示：热烈祝贺我校被省教育厅
授与省级民办学校示范
单位——热烈祝贺我校
校长被授于全国教育战线
劳模光荣称号！校区内
偌大的电视频幕上，
仍在一遍又一遍播放
前任党和国家主要领导早年
接见该校校长的历史视频！
据知情者说，这位被接见的
劳模，当初为创办这家私立
学校，征用基建用地时，
曾与无法无天的
黑社会老大刘汉智斗，
也曾冒险顶着当时还是
该省太上皇的周国家级淫威，
风里来雨里去，数年呕心沥血，
为教育事业，集劳成疾，刚喝过
古稀之年生日酒，病入膏肓的他，
因生命垂危，再也无精力
为学校管理鞠躬尽瘁，
当初的好哥儿们
——几位助手，都已经
在副手岗位坐大，绞尽脑汁，
居心叵测，一群农民倾轧着
另一群农民，同室操戈，
党同异伐。育人者灵魂
沦落，明星癌变为病鬼，
日薄西山！前景正在其
不可挽回的轨迹上下坠，
已经非老劳模的
意愿所操控挟制。
. 11 .
凡世的喧嚣，庸俗的浮华，
时序的背后隐藏光怪离奇。
夜色越来越浓，该是家家户户
正派人围坐电视机前，用泡沫剧
消费临睡前时光之时，夜幕下的
临港路上，沉闷得如同
哑雷滚过时那种声响中，
有神密车队一辆接一辆
由西向东而来。形同
火车闷罐车皮架放在
平板汽车上，从车头
到车尾，都被用铁皮
封闭，唯有驾驶室的
特制玻璃，显示着威严和
神圣，都是尼彩服那种色彩，
都是大型战地运输车，
拉运的是什么？谁也
不知道，反正有扛枪的
现役军人押运，百培警惕。
数十辆军车编队，井然有序，
不远不近保持着相同距离，
飞驰行驶，从始至终，
红绿灯一律为其放行。随着
神密车队呼啸着开过，路面
扬起的灰雾，形成摇摇滚滚
雾霾长龙，也扩散开。
路边小商饭蓦然间驾着
三轮，拉着食品家什逃离摊位，
树上的黑背丽鸟也叽叽喳喳间
被成群惊飞！
——原来，是城管员们
驾车前来清场，为防止
争钱养家糊口的家当
被没收，商贩们互相照应着：
“土匪来了，快走！”个个
动作比兔子还快。
唯有摆地摊卖叶子烟的
钟老头，作为苟延残喘者，
仍然双手插在袖筒里，可怜
惜惜的坐在路边树窝子台沿上，
为生存苦守摊位。他是解放前
地主的儿子，家产早
被“土改”，作为地主
分子，被专政多半辈子，
好政策虽给他摘帽，老了
的他，早已经一无所有，
也孤苦凄凉。他眼前头
仅五六包商品，不会
引起城管执法者在意。
更何况他己九十四岁，
如若惹他血涌脑门一头
倒下去，执法者还得赔他
一副棺材，都是聪明的
公家人，执法，绝对
不会去干贴本买卖。
. 12 .
走吧！走吧！告别黄昏，却无法
告别刺骨酷寒，我们背向西北风，
在小寒与大寒节气之间的夹缝中，
沿着临港路，披着苍茫夜色
走向归程。宁静的灯光
把树影投在人行道上，
波动了光影，像是画出来的。
越来越浓的夜幕下，路灯渐渐
昏暗许多，唯有江安河的
浪涛，仍在拍击着
路桥下的堤岸，发出
无可奈何的喘息与呻吟！
头顶上空又传来轰隆隆
声响，原来是不远处
民航机场飞机起航了，
谁都知道，这个时间的航班，
飞的是国际航线，不是去
泰国，便是去日本，或者
地球那边的北美洲大地。
临港路还算平坦笔直，
路两边的绿化园林，
也是第一流的，春兰秋菊，
夏荷冬梅，古榕青竹，
锦葵木槿，花香树奇，
可惜，渐渐被夜幕吞没了！
天际上远飞的民航班机，
不仅声响渐远，明灭闪灼
的指示灯，像流动的星星，
也像只渐行渐远的小麻雀，
被夜幕淹没。确实
很久很久未见到过
麻雀了，无论社区
小院，还是街头林荫道，
或是江安河畔草坪，数月前
还处处都有麻雀叽叽喳喳，
竟蓦然间莫明其妙的消失，
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无论早晨还是黄昏，
所经之处，麻雀领地，
全被丽鸟白腹鸰取代。
忽有刺耳声响打破夜晚平静，
原来，是辆飞驰的运营卡车
与违规行驶的自驾小轿车
相撞，多亏大卡车司机
及时紧急刹车，虽然
双方都有损坏，所悻
无人员死亡，及时赶到现场的
交警，立即打电话给120，
救护车还算迅速，运走伤者
急救，事故现场，一地狼籍，
也残留着伤者如同落梅般
点点血迹。原来，受伤的
豪车驾驶员是位年轻女性，
留在驾驶室的证件资料显示，
她有些背景和来历，现场
交警不敢自己作主，紧忙
给主管领导打电话，
请求对方……电话声越来越低，
形同悄悄话，围观者一笑，
散开，各走各的路径，唯有
闯祸的卡车司机，盯着已报废
小轿车的特殊车牌号，呆若
木鸡，不知所措、一脸恐惧。
. 13 .
凄厉的希望，被埋葬在悠悠
夜幕下，天阴得很重，下起
纷纷扬扬牛毛细雨，在寒风中，
雨丝，渐渐凝聚成雪粒，与雨线
交织在一起，被西北风卷成旋窝，
一浪又一浪横扫着临港路，
路面因冰冻，在行人脚下
响着咔嚓咔嚓声。夜深了，
喧哗的城市慢慢宁静下来，
各色各样闪耀的灯陆陆续续
灭了不少，只有一行行路灯、
高楼顶上一盏盏小灯泡星星
似的闪着，像一双双窥视
大地的眼睛。路两边的
夜店却仍然繁华，各家店铺、
酒楼、广场、娱乐城等等，
楼面上那些造型各异、
光彩夺目的霓虹灯仍然闪灼，
将整片空气都映成了斑驳的
彩色。有钱的土豪在温暖
如春的酒店包箱尽情的
行乐，男人与女人裸裸的相拥
在一起、人压人、裸体压裸体、
一同向沙发上倒去，灯光
把这些剪影投放在包箱的
窗玻璃上，场景尽管
不甚入目，却也别具
一格，还配着音乐，
是其上下动作的节拍。
都是潘多拉魔盒惹的祸，很多人，
在迷惘中失去自我，被欲望支配，
在权力欲，物质占有欲，以及
性欲，无限度的澎胀，
总在无法满足的苦痛中，
无法解脱，血肉之躯堕入
难以自拔的泥淖。过去的时间
和未来的时间重复在骚鸳鸯
野合，女人第一次总是刻骨
铭心，基因种子在沃土成为永久，
萌芽的生命之根在何处
已不重要。劣种繁殖
再造顽劣，子子孙孙
失去自我本身，直到
成为权钱与物，以及
生殖器的奴仆。继续放纵淫欲，
直至把体内精气神耗空，疾病
缠身，最终短命；放纵物欲者们，
恨不能把天下财富一揽入囊，
无权的，坑蒙拐骗偷，
有权的，贪污腐败收，
直到枷锁缠身，
进狱牢，上刑场，
万事皆空！一声悔不该，
就连小小蚂蚁，也闻讯
为之叹息！
屋檐下等待捡废品的
爷孙俩，对着手机视频
正在作杞人忧天：
“爷爷，金三胖的核武器
能打到遥远的美国本土？”
“很难说，他是这么宣称的！”
“果真如此，特郎普就惨了。”
“最惨的，应是南韩与日本，
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旦打起来，
这两国首先面临着毁灭。”
“哪可该怎么办？”……孙儿
睁大了因不知所措而
忧郁的眼晴！他们近旁的
流浪狗躬着腰，打个激楞，
抖落身上水珠，打着哈欠，
款款地走开……虽有
朱门酒肉臭，却不见
路有冻死骨，就连流浪狗，
也肥得浑身赘肉随着
四蹄的哒哒，在颤动
忽闪！这世界参差千千，
尽鸿蒙、一气生成无极，
万象眩目，飞飞尘隙！
. 14 .
盛世浮华，倜傥多伪。虽非
汴梁那张图、或兰陵先生
亲笔提示，当资本积累的
火舌与玫瑰短兵相接之时，
结束，也是开始的起步。
那时，不再含糊，把所有
邪恶——诽谤、嫉妒、痛苦，
包括贪婪、虚伪……全部埋葬，
也送潘多拉去该去的地方。到了
那时，临港路该是什么
模样？我们谁也不知道，
也无须去费这个心思！
不过，有一点可以预言，
女人，不再因性病而下身瘸烂，
男人，不再因纵欲短寿而后悔！
揭开伊甸园面纱，亚当夏娃，
也成为与厕所粪蛆作伴、
终日嗡嗡啼哭的两只
瘦瘦的蚊子……。而现在
谁还能出淤泥而不染，实在聊聊
无几。不可能再有摩西手杖
化蛇的故事，也不会有谁
有能力把被潘多拉断送的
群体，从伊佃园解救出来。
. 15 .
冷酷总是在微笑中与现实对望，
临港路在夜幕下茫然、沉默。
风还在刮，雨雪还在沥淋，
街路边每棵觉醒的小草
都在无言间流泪。居民
小区的狗又咬起来，河滩里
歪脖子树上，也传来猫头鹰
苍凉的哭泣。……临港路上
一切都让我们心寒。我们的
视觉开始漠糊，夜幕下，
整个大都市，都似乎在
灯红酒绿和靡靡之音中
陶醉，唯有江安河桥头那盏
半明半暗的路灯，成为被繁华
盛世遗弃的孤儿，在风雪夜
无助的悲伤鸣啼……！
(824行)(初草于2018年1月5日，同月6日至12日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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