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掩之门(四首) 
文/赵华奎 
 
◎春日帖 
 
鸟鸣扑窗。试风的树影在窗棂上虚幌 
醒来的人 
用故土赠予的一笔乡思,书柬 
约请晨光,赶赴流水与薪火置办的舞场 
 
村外,一条小河涨升着绿意 
借助这片热土,传承春风恪守的家训 
失忆的庄稼 
在光合作用下恣情抽苗拔节,抵达重生  
 
低荫处,繁花将尽 
唯有香气不减热情,从门隙间经过 
我还是那个爱写信的孩子,飞翔的思绪 
未作片刻驻留 
并习下一幅字帖,供春天临摹 
 
◎安静写诗 
 
书信越来越远,被打包,锁进记忆 
微信丛生,每日都在频繁互动更新 
在时光偏向于高速流转的时刻 
我则热衷于抚摸它的额头,听它一翕一开 
慢下来,在一隅寂静里沦陷 
 
那些喜爱的事物 
窗台上的绿萝,玻璃瓶内的富贵竹 
桌面上来不及翻阅的几摞书 
都在向岁月深处撤退,一同消磨和溶解 
我似乎听见它们撤退时的集结令 
 
我关窗,闭门 
关闭了夏日的风雨和电闪雷鸣 
也关闭了路上疾行的人影和嘈杂的机械声 
生怕它们惊走一首胆怯的诗 
 
◎庭院深深 
 
季节在人间行走 
一株老树的根须,无意暴露出庭院的年轮 
她偏爱艳阳和金桂 
以井水的名义,淘洗一场迟归的秋事 
 
麻雀们不解桂花的眷恋 
都躲在屋檐下,彼此争吵,又彼此示爱 
每一朵雀巢 
绽放出的目光,都很清澈且温暖 
 
她安排一阵鸡鸣狗吠,推开院门 
若被秋风押上韵脚 
就将成为泥土抒情的节奏 
庭院越走越深,炊烟和乡音就越来越浓 
 
阳光洒向井台,描出她低头洗菜的身影 
抬起头 
就见秋风仍在检索落叶,打探你的归期 
 
◎虚掩之门 
 
村庄在低丘上慢慢老去 
桐油木门依然光亮,印满岁月抚摸的指痕 
风雪到来时,铁门环敲击木头的声音 
比夜色更陡峭冰冷 
 
我乘北风从远方归来 
推开虚掩的院门,就见白雪封盖了青瓦顶 
我知道,每一片雪花 
都是人们与生活角逐时,被剥落的鳞片 
 
屋内,炉火未熄 
父母就坐在被窝里,说着关于冬天的话题 
梁上悬挂的腊味升起缕缕香气 
被一只夜猫时常牵挂于心 
 
我惦念的人和事,同时涌出记忆的缺口 
而我却欲说无言 
仼由母亲用手掌扫去身上的雪片 
和心头的尘埃 
2019.1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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