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的珠痕(组诗)
宋光明
夜雨
这穿行夏天的脚步,密集又清亮
仿佛专注于某个使命
侧耳细听,也未能觉察到
稍微试探和焦虑的痕迹
但渐渐,它铺开
若隐若现的曲折小径,上面
立即行走摇摇晃晃的影子
和深浅不一像刻进泥土的鞋印
谁看见了,谁就忍不住
用全部气力满足地笑
悄悄抚平,以便
完美那些岁月的深处
因为无人知晓,我曾试想
躲过这一幕,随
隔着窗玻璃引领的脚步
直接到达明天的阳光
它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迫切地
叩动隐藏在失眠中的花朵
并打湿,昨天的灿烂
平静的湖面
这平静,足可忘去
激流和波光粼粼的伪装
稍加拆解,还可觉察到
那些最湛蓝的片段
但意外,可能会突然
在青蛙和水蛇的悠闲中
降临于零乱的涟漪
让不安甚至恐惧复原
远去的已消逝到深处的来路
假若那时未曾想过
被玫瑰花所簇拥,此刻
那些枝叶就不会沾满记忆
促使尚未盛开的梦
惊醒而来
等待的最好榜样。现在
鸳鸯钻出身躯
它们用喜欢的任意滑行
开始无休止地,拉开
湖面的拉链
在海滩
时间如此窘迫。海滩
昨日只收到一次潮汛
便被淹没。指尖滑动的闲适
看似正好相反
却像那些很容易被带走的沙粒
掩饰不住持续的紧张
渐渐积累新的旧伤
指点江山并不比寻找远处的帆叶
甚至仰卧一处松针更加柔软
或者不比松开拳头
将一只受困的蚂蚁移动到更高的凉荫
但泛滥的热衷显然比想象还要迅猛
蒸发。你已不足够采取这种方式
不经意堆砌毫无意义的新死亡
这时,许许多多的语言
含恨离开。只留下
时间如此窘迫。
潮水不断并恣意翻动
其中本色
却从不带走
鸟岛
那已不是,一些柔弱浮出水面
而是在天空的湛蓝之中
让飞翔得以养息
除了奔波,我们和它们还有其他的事情
要做。比如在不被打扰的清静之地
晒太阳,回忆失败,遥望行程
与相好温习美梦
带着孩子在月光下悠闲
更为重要的,是把宽宏
代表在阳光下,并让更多狭隘
从中受到启迪
让世界的残缺渐渐完美
一些细小被放大以后
就会超出本身的意义
像一粒种子有可能参天
水鸟们快乐
我们也跟着
在湖面荡漾新的浪花
清淤
鉴于河床不能高于堤坝
矛盾只能交给视觉嗅觉甚至味觉
这远比未能抓住机会奔向大海
或者不愿离开故乡的鱼幸运得多
虽然它们先世深于谋略
且尚有在春天做母亲的计划
为跟上蝌蚪褪掉尾巴的节奏
但现在,如果不愿呆在浅水或藏进稀泥
接受先世比它们的谋略更高的
诸入野鸭鹭鸶之类的危险
就会被太阳烤干
其实,太阳已经或正在
杀死和灼烤,它们的尸体
随同缺水的生物暴露于淤泥
并蒸发着肮脏奇臭。幸好
呼吸这略带腥味的春天的气息
尽管喉咙有炎症的感觉
但不会窒息
我很享受这条河流的清澈明净
也有足够时间等待
对它庞大而系统的清理
不排斥和抗拒因此被强迫植入的
那些矛盾
我甚至喜欢这样的
比水遮盖更真实而具体的裸露
像我青春的裸奔
更像人间
致冬日小草
即使汁液流尽
来日,你仍将闪耀
摇曳的风知道
霜雨雾霭热浪知道
那些拖长的悲壮的叹息
叹息间牙齿金属的咬合
咬合微音李渗出的血泪
是一枚枚闪亮的勋章
纵然阳光也无法判断是否迷失
仍亘古悬挂
践踏纠结过卑微之念
酷暑寒冬的刀锋凛冽刺骨
我知道
你在耐心等待一场野火
掀开新的盖头
迎接英雄的马蹄
你是我春天的红尘
从不知道疼痛
长河中的历史
也不知道疼痛
五月蛙鸣
没有比这更好的节奏
能代表稻禾生长与荷花盛开
烘托,隐藏简单的深处
沾满甜蜜的金色语言
谁置身其中,谁就会重复
三月花丛和随风摇曳的麦浪
以及,堂屋角落堆放的
石榴花一样的滋味
这足以触发一次糯米发酵
将甘甜和苦涩枕在
经久不息。直到
八月的早晨醒来,然后
被迟钝的镰刀
再次灌醉
梦里,假若你没有来到
田野中心,企图引领
那旷阔的节奏。那么
你一定在池塘边
搁放青花瓷盆的石礅
对视过,荷叶上的友好
并随着一道绿色闪电
跃入水中,突然地寂静
差一点就要听到
滑落岁月的泪珠了
但很快,包括你在内
又重新加入,新的
近乎天籁的宏大交响
八月
终于出现了,从淋过
绵雨的眼眶,偏爱
金黄颜色的画师
神奇降临,从期盼的深处
拨开乌云,将湛蓝的片段连接到
比想象还要辽阔的背景
静住流水,把曲折的沟渠
平缓成可以酝酿倒影的明净
让主题更加沉醉
并在衬托中受到渲染
如果怀疑仅仅是写意
就让微风吹过,从每一颗
棱角和每一片脉纹里
清晰答案,包括稍后的
沾满阳光的稻草人的毛发
然后,舒展你的腰身
像第一次,从心里
你走出来
黑夜
多么宁静又多么令人沉醉
心的澄明仿佛就要
越过白矮星,盛开在
玫瑰的枯枝间
罪恶、仇恨和重负
这一刻,开始自然地消失
没有了束缚、恐惧
甚至生死。只有
诺言和憧憬,美好地
栖息无言的羽翅
并不断翻飞
它们将被系在灵魂的顶端
冲破屏障,与甜蜜汇合
整个世界充盈着
奇妙的馨香的曲线
并朝着时间深处不断绽放
像柔软的摇篮,直接
把你送到
全新的白昼
金色的油菜花
油菜花,三月的乡村教师
曾于我少年,点燃
沾满童话的金色梦想
与蜜蜂一起飞过田野
时光真快!现在
我进入被收割的阶段
而油菜花,依然光鲜照人
保持传统的暖色调
拥抱春天的盛事
像被隐藏多年的炊烟
除却虚无的语言
和久积的心中的零乱
我已不再吐露一蕊一荚
我只适合,于阡陌之中
重温稻草人的芬芳,小心收集
散落的绿色羽翅,慢慢
擦掉上面的尘埃
然后交给等待棉花糖的
小女孩。因为她们眼中
热切飞翔的甜蜜
清亮闪烁
与春天作别
倒春寒的风,直接
吹在桃花的脊梁
阳光被折磨而压抑得
躲进云层背后
仿佛用语言轻轻一碰
就会落下一场大雪
时光未曾到达最初想
拥有的彼岸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只有绿枝上
开始多了新鲜的刺
同时扎进尚未痊愈的手指
像刺骨的傍晚卷起一阵
更凉且无形的往事
宋光明,男,57岁。1982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著有诗集《渐行渐远》《一些春天总要作别》等。中国金融作协及四川省作协会员,现居四川德阳。
通讯地址:四川德阳岷江西路152号农行德阳分行办公室
邮编:618000
电话:18990227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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