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历（组诗）
文/身后眼前
代序：《岁月，一个又一个》
世界在蛋壳破碎的一瞬间
突然出现。婴儿的脑袋吹一口气就要融化
童年若竹笋，嫩黄的身子一半还埋在土里
出土便变成了棕色
日头，在青年时期最害羞
月影里，又总有人在跳双人舞
中年，日子恰似快速列车
来不及思量，已经到站
然后，一切喧嚣都在站台上消失
一切人生都如同墓碑，终将长久沉寂于荒野
20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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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望春》
一棵树，形骸枯槁，终于没有熬过寒冬
它不指望来年春绿
对故土，也已经恋无可恋
但愿来年春汛，与河水结伴
一同向东
20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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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深坑》
年的大家庭里面
十二个兄弟中，数你是个异类
怀揣一颗春心，迈着正常步伐
期望到达阳春三月
却不料脚下凸显：二九三十
四个数字组成的深坑
2019.2.28。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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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青丝带》
年年如此，每到三月
小河的哮喘就患了
窗玻璃上，一层才贴的光亮
立刻被雨滴敲碎。雷依然憋屈，从天上
直落地面
空地里，小孩子放鞭炮
点着了引信，转身就跑
在他屁股后，一缕青烟伴随着湿气上升
然后，在两米半高的空中
青烟舞动着青丝带，迈开了狐步
20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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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在人间》
枯枝败叶彻底消停了
河流的肿胀已成定局
人面与桃花相遇
这是最后一次
夹竹桃霸占了篱笆
晚霞，来给春天捶背
紫云轻浮，杜鹃怒目
油菜花代替了黄金，海洋
荒野中坟茔周遭，青烟与花朵一同绽放
原来那里另有人世，例行庆祝仪式正隆
2019.4.1。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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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端阳》
空气变重，河床变浅
呼吸如风穿过，南北通透的厅堂
眼睛镀金，上眼脸开着织布机
地平线比额头又矮了半截
鸿雁迁徙
燕子重修地球，刻意划低天空
粽子色深，手雷纹身的石头
纷纷
落
下
顺着九曲河道
蛙泳，撬动山峦起伏
2019.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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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骤雨》
雷，老谋深算
二愣子威武，捏着空气的喉咙
天棚，裂；彩虹羞涩
无色透明柱子，倾斜
从天达地，江山被拆
原野，半边阳亢，半边朦胧
2019.5.19。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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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一千年前，有一个人
坐在枫林里，想象春天
一千年后，有一群人
背负十字架，走向寒冬
2019.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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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霜》
赶在大雪到来之前
对大地进行了封冻与伪装
地面上，那一个个的浅底黑洞
是最早的行人给后来人标注的陷阱
公鸡的晨鸣都被挂在白胡子的茅草屋檐
连月亮也留恋起清晨来
人迹，还有禽兽的爪印
都集中在断桥上
天地茫茫一片，倏忽长空一声雁叫
你在草木上颤抖而消融，是那唯一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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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与四季》
季节尽头不等于就是世界尽头
一个生肖轮回的末梢
一年节气里面的半数，却也是全部
一个溢满废水的罐头瓶
一本翻过了的旧书
一座断头崖
高不过丈二的断头崖
跳下来，就是开始
人生没有轮回
就以季节，日月星辰替代
2019，12，29.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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