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壁之上

曲然


一弯新月把自己挂在抵天的崖头
一群岩羊则把自己挂在崖壁上
一只母雪豹趁机摸了上来，也把自己挂在悬崖边上

这时，羊群轰地一声就炸了锅
惊慌失措地逃散在初降的暮色里
只有那只出生才几天的小羊，仍然
听天由命地紧贴着刀削一样的峭壁，一动不敢动

母豹一次次
向贴在下方的小羊伸出利爪，试图去抓起
每一次都差一点就够着了，但却都没有够着
母豹几次想放弃，而每次失败之后
都会着急地回头望一眼远处藏着两只小雪豹的岩洞
于是又继续进行尝试，并更加努力往下
一点一点地尽可能挪动着身体

已经本能地逃到安全地带的母羊，回过头来
几次欲返又止。只能
远远地向留在绝境里的小羊投来
爱莫能助的悲悯目光
其他的羊则很快平静了下来，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顾伸出舌头一丝不苟地舔食着一块一块岩石上的盐分

突然，母豹和小羊同时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
接下来便是一声一声分别接连不断地撞击山崖的闷响
它们终于一同摔下了万丈悬崖，滚向命运的无底深渊

失去孩子的母羊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只呆呆地站在绝壁之上。而那两只
没有了母亲的小雪豹
一边嗷嗷地叫着，一边摇摇晃晃地从岩洞里往外爬着
爬到崖边时本能地停住，满眼无助地望着
还挂在崖头的那弯新月
这时，母羊也无赖地望向月亮。发现
这枚新月其实很旧很旧了

2025年5月10—11日于歌笛湖畔

叙事。弱是原罪，万年不变。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