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不怎么亮

曲然


当我走向垃圾桶时
她也从对面向垃圾桶走过来

天还不怎么亮
她佝偻着身子拉着一个小拖车
上面放着几块废纸盒
悄无声息地就像是从地上匍匐而来
等那飘逸的一头白发在垃圾桶前一闪
把一只不知是蜷缩在桶里过夜
还是早起到桶里觅食的流浪猫
吓得箭一样逃出来
躲进旁边的灌木丛里怔怔地盯着她

她不慌不忙地使劲踮起脚
一只手攀住桶沿
一只手伸进桶里翻找了好一会儿
才掏出一个矿泉水瓶
拧开瓶盖把剩下的小半瓶水浇到旁边的灌木丛里
把躲在那里的那只猫再一次吓得惊呜一声
慌不择路地朝我驻足的方向逃往更远的地方

她这才发现了我
并看到了我手里抱着的一捆练过毛笔字的废纸
便对我说，给我吧

我抱着一捆废纸
正不知是该丢进垃圾桶还是直接给她
便二话没说走上前顺手就递给了她
她接过去弯腰放到小拖车上
不知是对我还是对废纸说了声：谢谢
便头也没抬就拉着小拖车去找下一个垃圾桶去了

我却一直还站在原地
望着她不紧不慢地走远的背影

本感到生活就是一捆
被装模作样地涂抹得面目全非的废纸
可就在我丢弃那些废纸时
却无意间发现了生活里还存在
一个为了生活完全不装模作样的人
就凭这一点馈赠
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拥抱这个生活


2025年7月10日于歌笛湖畔

天还不怎么亮

曲然


当我走向垃圾桶时
她也从对面向垃圾桶走过来

天还不怎么亮
她佝偻着身子拉着一个小拖车
上面放着几块废纸盒
悄无声息地就像是从地上匍匐而来
等那飘逸的一头白发在垃圾桶前一闪
把一只不知是蜷缩在桶里过夜
还是早起到桶里觅食的流浪猫
吓得箭一样逃出来
躲进旁边的灌木丛里怔怔地盯着她

她不慌不忙地使劲踮起脚
一只手攀住桶沿
一只手伸进桶里翻找了好一会儿
才掏出一个矿泉水瓶
拧开瓶盖把剩下的小半瓶水浇到旁边的灌木丛里
把躲在那里的那只猫再一次吓得惊呜一声
慌不择路地朝我驻足的方向逃往更远的地方

她这才发现了我
并看到了我手里抱着的一捆练过毛笔字的废纸
便对我说，给我吧

我抱着一捆废纸
正不知是该丢进垃圾桶还是直接给她
便二话没说走上前顺手就递给了她
她接过去弯腰放到小拖车上
不知是对我还是对废纸说了声：谢谢
便头也没抬就拉着小拖车去找下一个垃圾桶去了

我却一直还站在原地
望着她不紧不慢地走远的背影

本感到生活就是一捆
被装模作样地涂抹得面目全非的废纸
可就在我丢弃那些废纸时
却无意间发现了生活里还存在
一个为了生活完全不装模作样的人
就凭这一点馈赠
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拥抱这个生活


2025年7月10日于歌笛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