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稻草人


飞过洞庭湖的麻雀骑在稻草人的头上
它比稻草人
更懂得江湖


它看透了人类
不像稻草人
穿着人类的破衣服，就以为
变成了人类


它叼着稻粒飞走时
像卸掉了稻草人的骨头


02 追光者


燃烧的向日葵上，那抱着金黄颜料的
是梵高
那头也不回，追着太阳奔跑的
是我


那油彩晕染成麦浪，涌上画布
漂泊归来的人，看人间涂抹、晕散
是褝


我坐在向日葵上
我坐在火焰上
我坐在画布之中


这千万顷，这千万顷的大地呵
我看到生命的旋舞
我看到佛


03 铜镜


铜镜的光，情人的光，已经熄灭
黑夜的镜子里只有黑夜
我请求黄昏我遇见的人还在镜子里
黑夜啊我请求：燃起一堆火


火将合拢
爱我的女子熔在铜汁里翻滚
火将合拢
我自身是一只飞蛾
在火焰里翻滚


碰撞，碰撞
我们是装满火的两块燧石
被黑夜捧在掌心
一生擦亮一次
已然足够
火星咬住你，你的喘息
两片灼烫的经幡
在黑夜里升起


黑夜，她全都知晓
知晓今夜，铜镜里的皇后
正在我骨髓里呼吸


你挂在我滚烫的铜镜上
雪正在熔化


04 掌纹


一条小溪
带着菩提的念珠，八十一朵漩涡
从我的掌心，流到
你的掌心


如同乌江流入长江
乌江就不见了
我在你的流域里删去了姓氏


我们汇成同一条小溪
向大海流去……

提一二三。问好！

我坐在向日葵上
我坐在火焰上
我坐在画布之中

如同乌江流入长江
乌江就不见了
我在你的流域里删去了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