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三首
文／赵仁宪

静止

莫名。电视信号中断
父亲已在躺椅上入睡
天蓝色屏光，停在他脸上，像一种
安静，平和的呼吸
跛脚老猫蜷伏一旁
毛发稀稀落落，泛着浅蓝
鼻息传出细微齁声，也许与父亲
在做同一个梦
近日父亲动脉阻塞的腿
没有喊痛，似乎因麻木
已与身体分离
阳台扦插的兰花草
枝梢，叶片日渐枯卷，零落
枝侧隐隐冒出几粒新芽
檐挑上。曾拥挤，喧闹的燕巢
如今仍是初来的两只
在这盛夏的小小阴凉里，偶尔聊几句
或飞来，飞去


浅水区

一直在同一片海域
你痴守碧蓝，你离不开。我自在
一湾清浅，与你偶有对视
渴望，却不敢
涉入你的深邃与辽阔
宏大，或细切的潮汐包围我
赠我以，螺、蚌的空壳
每一粒沙，都是我一星幽微念头
被你清洗，又尽数遣返
有时会，奢求一场水底断崖
坠入你怀竟怕
你讶异于我梦的云淡风轻
也许，要到海枯时
或许化身，那只上古灵鸟
我们才能，同在
一个深浅相同的平面


断层

把一侧，或两侧打开看
都能暴露全部真相——
河床惊艳的内部，那些用石头，地衣写成的文字
然而，你需学会攀援和深潜
学会飞掠，与险处求生。把绝地
看成宝藏，或风景
由此诞出，摄人心魄的图像与标本
倒叙，万物隐秘之初
探窥的魅惑，弥漫于时光隐现的
裂隙。谁在用一支支笔
撬拨迷雾，补砌残缺的岁月之墙
而又是谁，往往
在有意无意之间，把历史
把诸般世相，折断
叫人费猜，却无限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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