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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结局的结局       
一一评百定安的三首诗

迪夫


白定安的诗一直是写的比较流畅,而且是很容易进入的。但是如果一首诗很容易进入,也很容易出来,就未必是一首成功的诗。他诗的特点是干净、利落,刀刀见血,意象奇妙、大胆,但极合理。他的诗中没有说教,也没说理,但会有些灵光闪烁,总会有两三行句子抓住人心,并久不松手。这是百定安诗的魅力,也是功力。我为有这个几乎与我同龄的诗人同行,而深感欣慰。

当然诗社拿给我评的这三首,与他一贯的风格有些变化。或者,定安写诗并非只用一种模式写。比如《灯笼之诗》,就没有老老实实写灯,而是把灯笼做了全面虚化处理,从而让诗意在更大更广的场景上展现。把提灯人幻化为“站立行走的乌鸦”,很大胆,但如果你能随诗境深入,就会觉得合理且妥贴。灯笼本身就是极具诗意的具象,有时我觉得它并不一定是为了照亮路径,而是反衬另一些事物(或人)的暗黑。光是摄影的魂,在一首诗中,其实也是。要有远近的光亮、煞白,雪花一样的通透,但更重要的是渐进的黑,或浓黑一一那里才是无尽空间。

《连炉铁都能放凉》这首是写的另一些场景。这首诗的指向,读一遍似乎不够。四段诗之间的关联、跳跃,也需要读者耐心去体味。这引出了一个如何"读懂"或“把握”一首诗的问题。诗绝不应写得让人发晕,还是应留下“入门”的线索,要让读者有进门一看的勇气与兴趣。但诗人不能担保你怀揣着透亮而归,除非诗人写的是常识。比如这首,定安没有明确要告诉你什么,就是几幅画,有静有动,有虚有实。你如果从一首诗中突然被一句所深度共鸣或整体留下感觉,就够了。这首诗给我感觉了,但是什么,真不好用文字去描述。顺便说一句,我是很反感那种外科解剖式评论的文章的,没有意义。一首好诗,就是一句或几句,或整体打动甚至震撼过你。是什么,何必要说得那么清楚?!

接着看定安的第三首《人比石头易变》。三首诗中,我最为喜欢这一首,同样也只是个感觉,拜托别问我理由。这是写生命、命运的大题,切入点很巧。石头这东西,很容易让联想到时间,似乎时间对石头不产生影响。但这仅仅是人的认识,因为你的一生太短,而石头的命太长。当然怎么才能去评价某块石头是生是死,还是半死不活?不好说。我们说一座山是活的,但它是死火;我们说一块巨石不烂,那是因为它的烂并不为你所察觉;我们说洁白的沙粒是活的,但它是石头的骨灰而已。但骨灰就是死吗?不好说。世间万物,形态在转化,大多数变成光和热逃离了原先的躯体。就像诗人说的,我们身体中的血,正被慢慢抽走,但并不为你所感觉!诗的第二节很精彩,这是生活中的常景,原先的伙伴,他们的身体中少了很多你熟悉的东西,又多了很多你不认识的东西。我们就在这世上,奔波,劳心,劳力,快乐并痛苦,并准备安乐至死,或痛苦至亡,而这些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又不为我们所惊心。人类之所以为人类,就是因为至死都有一颗野心。


附:
百定安诗歌三首

灯笼之诗



当灯笼离开楼阁,幽灵般
在孤道上独自行走的时候
就是有人半夜遇上了
沧桑的大问题

裹着一颗焦躁之心,夜在晃动。
谁会提问一个提灯笼的人?
谁看见了提灯笼那个人的一张脸?

夜间行久,黑就稀了。提灯人,是一只
站立行走的乌鸦。
灯笼照到哪里,那里的夜,就飘零
就恍惚着,忽然改变一下颜色


连炉铁都能放凉


多年未回,蚊子仍不分亲疏
咬我一口,也咬他们一口

柳枝梳往事。忍着这次不提到他。
镇子上几十年不见一个人,芝麻大的事。

夏天,什么树上都落蝉。每只蝉都背阳尖叫。
寻声望见桠后一只。见不得人的它
飞逃时,不忘记带走哨子。

都到梢头了,叶子还是绿叶子,花,还是红花。
都到尽头了,打听有什么用。
知道了,是结局;不知道,还是结局。


人比石头易变


相信我们并不畏惧时间。那么多的
流逝,怕过吗。我们只是关心
它是否更像血站护士
抽走的,我们身体里的
一管管血

去年校友会,见到两个。他们陆续走过一座铁桥。
我们认识那座桥,但不认识彼此。
我们试探地叫着对方
像试探找回丢失的密码。
真像特务接头啊,哈哈,活着,才是暗号。
河道中的石头姿态各异,它们在水中待了一生
仍未变成鱼鳖,或者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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