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组诗）
文|华子
【】旧事
母亲让神的大鸟，在月光下给我引路
炊烟早就没了，蛐蛐还在残垣里
草不在长高，直或弯的路，河流切成三段
被带起的灰尘，旧居做成外套
三座桥，母亲来回的走
累了，携着旧居一点点矮到泥土里
不能用一粒萤火的光，看清时间的痛处
依旧是虚无，依旧是三两只鸟鸣，在枝头飞去
【】暮色
像小村庇佑的孩子，一只只小鸟从云端小心的落下来
它们有漂亮的外套，有勾住枝头的红爪
它们习惯在黄昏，踩一踩细微的波纹
月亮，在河流里散步。浅草上的风
翻过小树林，就在我的头顶摇动瓦砾上的炊烟
有求于人间的蛐蛐，一点寂静，幼小的表达，就能安于人间
听水流咕咕的激情，在槐树旁折返
暮色剩下的缺口，萤火举着一盏盏幸福的灯
此时，若有回家的背影，敲一敲门环
一只家犬也能压住老迈的咳嗽
【】挖井人
在乡下，挖井人的年龄比我爷爷小两岁
那年头，池塘干净，吃水也方便
蝴蝶贴着野花，鸟鸣驮着蔚蓝
我在阳光下，学会挑着水桶，担回一缸水
爷爷是苏北人，挖井人也是
他们聊苏北的小院，聊乡间的田野
最后聊到，我家院子里的一口枯井
也许是深度不够，也许是井眼就差那么一点点
挖井人说......
后来，我们一家喝上了井水
后来，爷爷常说起挖井人的奔波、辗转，很可怜
再后来，爷爷走了
小爷爷两岁的挖井人，一直杳无音信
他像朴素的小村，留下卑微的痕迹
被时光切割成一截截伤痛
【】那个时候
阳光照进院子
袅袅炊烟，是弯腰的母亲
唯一寄往天空的名片
鸟飞进林子，我的乡下
清淡了许多。移动的锄头
在土坡上等雨。而坡下的河流
缺少一群喝水的羊
有时吹来一阵风，有时天空暗下来
有时,只有半篮子洋芋，从田间回来
蹲在灶膛
从小站在母亲的身后
听咳嗽撕掉一页页日历
晾衣绳的高度
长大了，才能看清有补丁的衣服
伏着一只断翅的蜻蜓
把岁月弄疼
【】虚构
暮色向晚，小村开始模糊起来
咳嗽在桥上移动木板车，小黄狗无能为力
佝偻带起的风，微弱
但袖口也能挤出一些盐粒来
把寺庙的木门关上，我的瘸腿
赶不上他的咳嗽。就像风永远在你的前面奔跑
村庄活着一群年长的眼神
有时你无法伸手；有时你伸出的手，也是徒劳
灯亮着、亮着，让夜晚更加黑起来
河水流着、流着，让星星没入水底
我们走着、走着，人去屋空，但村庄还在
【】星子
星子一颗颗掉进池塘里
是要洗涤尘世落满的污垢
还是要哄一群孩子，在谷场里戏耍
七月，蒲扇爱在家门口摇晃
那是很久、很久乡下人的日子
现在，唯一的石磨深陷泥土
一支童谣也被蝴蝶结带去了远方
岁月浮沉，物是人非
但它们真实的存在。无论多久
只要你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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