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凌晨三点醒来
文/牛莽
三伏夜失眠了
凌晨三点与我一同醒来的，还有那些司晨的鸡
东市与西市
南国与北疆，他们以不同的乡音报晓着——
黄马甲李大妈，怀抱光明大街那把独弦琴
以大扫帚的柔韧
无畏风雨炎热，尽心尽责，娴熟精湛地弹奏起
那首尘土飞扬的环卫之歌
那位以里程碑，丈量生命韶华的王大勇，他将
跑运输的大货车远光灯
打到最高瓦特，照亮了那双睡眼惺忪
农贸集市摊主们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他们用浓浓的夜色，把称重酸甜苦辣咸
生活的那杆秤，擦得锃亮、锃亮
凌晨三点与我一同醒来的，还有难以计数的
湖水荡漾的眼睛
2.墓志铭
挺起那个辽阔无际的胸膛
任凭时光用那把锋利的錾子
尘世那把沉重的锤子
一点点的雕，一横横的琢
一撇撇的抠，一捺捺的刻……
祖祖辈辈，世世代代
不改的姿势，期盼的就是那个
或好或坏，或苦或甜
或悲或喜，或成功或失败……
盖棺定论几个字
多么令人失望
偌大的一块人世间墓碑
至今，只闻不绝的錾锤叮当声
而未见一个字
3.梦呓
点亮的那盏灯，发出黑魆魆的光
照亮这个光明且正大的人间
我总把自己视为，那个不被黑色灯光
认领的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说着，除了黑色灯光外
无人都能听懂的黑话或者叫暗语
但我从不承认，我说的是黑话或暗语
司晨的鸡可以佐证
——报晓，它是跟我学的
4.与己书
点燃的红烛，闪着晶莹的泪花
拉着我的衣襟
久久不愿松手
我又怎能忽视，自鸣钟敲响的马蹄
溅起火花四射的蹄音
照亮了，那条通往太阳菊花园的阡陌
东来的风，殷勤地打开了门
路牌上以醒目的加粗体，标示着
风力和风向
5.站在月光里
匍匐于地的那个影子，恁地我怎么扶
也扶不起
“嗨——，兄弟，如今我们都是
新时代的主人”
匍匐于地的那个影子，仿佛闻所未闻
依旧紧紧匍匐于地
直到我从月光下离开
我才顿悟，影子是在以生命拥抱大地
6.旧时光
我是个多么富有的人，所拥有的旧时光
《一千零一夜》也说不完
甭说马云、李嘉诚等比不了我
比尔·盖茨，马斯克等也比不了我
即便英国、荷兰、沙特阿拉伯等皇室又能怎样
君不见：那个太阳是被我用旧的
那个月亮是被我用旧的
那个星星是被我用旧的
整个世间山川河流，飞禽走兽，花草树木
等等，均是被我用旧的
就连我手里端着的那个陶瓷杯
也是个被我用旧的
它曾醉倒过，多少酸甜苦辣咸的生活
杯中剩下的酒，还够醉倒今生和来世
你看，门前被我用旧的那口井
汩汩流淌出过一个太平洋
现在大西洋、印度洋……，正从中哗哗地流出
我多么富有哦
我所拥有的旧时光里，所具有的梦
从不间断地在做着
梦，梦着梦；梦着的梦，还在梦着梦
梦梦相梦，无穷无尽，比《红头梦》里的梦
还要多出N次方个梦
这些梦，一个比一个新，一个更比一个新
2023.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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