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涂抹着那片像荒地的大脑
抽出新芽，调零的记忆
在其季节性变化的黑枝上长出新叶。
跟随雨水涂抹着那片像荒地的大脑上
足迹还没有开发的滩涂，
不能清除内心的河流上漂浮你的相片。
我幸福而痛苦地等着雨季过去，
温柔地享受细雨伸出如柳枝一样的细手，
像以往你在夜色中将我抚摸。
我想透过那已挂起的蒙蒙如面纱的雾
将悄然离开的你打量。
在我血管肿涨如河流的两岸，患了溃疡。
我皮肤焦黑如田野一片炎症，
沤烂枯草的淤泥上，飞舞嗡嗡的牛蝇。
一切把我嫌弃，我病得不可救。
只有那孱孱的阳光从没把我抛弃，
给我打针，把越过院墙与群山的光线拉长，
像拉一根输液管，将针头扎入我的身体，
滴落鸟鸣，滴落水流
穿过石缝拍打苔藓的声声清脆。
把我安抚到这无形的医院。坐在山脚下，
乱石堆成的椅子，慢慢治疗
我疯长复发的焦虑——让一对迟来的相爱的燕子
越过整个雨季的纷乱，
领路找到自己的屋檐筑巢。
2022
也许是亚当的错误
我们已共同的话语向前延伸，就像一街道，
通过所有的路口与桥梁，
将两个已失联的世界接通：两个已陌生的人
如两片因疫情隔离的小区，
如两片已隔海不能相望的大陆，
要再一次有了航海似的探索而认识。
你每天心烦意乱走出的居所就是你的伊甸园，
在打翻的烟火升起的云雾下，
你找不到自身，猛吸着香烟，
将健康让位给尼古丁，造成一种迟到的悔恨，
咳喘的肺问候衰老身体上有过的青春。
而小区之外，你出逃的世界只有方寸，
那是一家酒吧，或者一个公园的一角，
等候你的到来，一把已锈蚀的椅子总把你欢迎，
慵懒地躲着，一阵怜惜万物的光从树梢路过，
顺带把树下的你照顾。这时，夏娃的好，
你会真切的感到。她已经从她开拓
的那个世界找回智慧，
和你向着出逃的那个世界返回。
那份最初的甜美，所有窃贼犯了罪之后，
都要爱够流浪的惩罚才能领受，有选择的手
创造出来的图景不一定值得期待。
伊甸园永远最美好，夏娃一直是你的爱。
夏夜暴雨中的街道
夏夜暴雨中无人的街道就像海湾，
流淌的水堵塞着如岛屿似的每幢房子。
我驾着的摩托如船扬着风帆，
在海湾中绕过每一座岛屿，
那是奥德修斯向着返航途中赶去。
在扬起的风中没有塞壬美妙的歌喉传来，
只有无数明亮如同街灯似的眼睛
挟着零星的树叶画作夜晚额头的眉毛引诱。
我和船紧张地砸入另一片海湾，
像进入清晨漫漫喷起的雾中。
对于迷途的人而言，无论他什么肤色，
痛苦相似不论身在何方。
爱我的人是否在等待，只有风浪平息，
我找到回家的路，才有答案。
而特洛伊的战火烧完后的灰烬会不会复燃？
诸神之间的战争，凡人再次用血肉应劫，
兑现爱的诺言。
我不敢望向那些陆续袭来的闪烁，
怕凝固成一尊石化的雕像。
茂盛叶子上脉络清晰的文献
那片黑色的森林
由人类涓涓流淌的岁月浇灌而成。
茂盛叶子上脉络清晰的文献，
见证一条陌生的路等候旅人的乐趣，
冒险的探测。在穿过迷茫的不可见
到确定的清晰之间，一片杂乱的草丛，
犹如一群窜出来的土著，
也许不能理解冒犯的脚踩踏似的阅读，
为一条精心潜伏的蛇，提供准确一击的口供，
模糊着善与恶的边界。
随后抽身离去，逃离现场，
隐身于那些扬着的相同旗帜的粽叶上相同的色彩。
可以作证的蝉像个外族隐士，
在这个秋季的深处学习着高风亮节的沉默。
不理会突然闯入者，心怀窥视，
还是仅仅游乐散心甘愿做个观光客。
而从远处飞来观察情况的斑鸠探头
像个戴帽的考古者做着考据，
用它们同频啄上的声波翻找，
打开一排陈旧树木的缝隙，像从破烂的羊皮纸
的潦草字迹
将奄奄一息的你出土。
它们理解的靠近，不再像翻脸的朋友，
见面张嘴就咬，专挑各自流血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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