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外七首）
文／茅屋寒士
都说这晚天上的大灯笼，最圆、最亮
歇歇脚，慢些走
天上还有数不清的小灯笼，把持不住，醉酒，跌落，下凡
满街酡颜
远在天边捞月亮捞星星的抬头看到大灯笼
纷纷提起小灯笼
高速公路沦陷。噙满泪水，成一条红河
◆找月亮
我们住在高楼隔成的一个个笼子中。开窗
没摘到半颗星星，也没揽到半轮明月。都不见
今夜的月最圆。我下楼来到大街上，到空旷的地方去
一个人正抬头仰望，不远处的一个人也在抬头仰望……
原来他们也是找月亮的，满大街都是从楼上下来找月亮的
我拱手邀月亮到我家作客，他们也拱手邀月亮跟他们走
月亮化身千万
对坐阳台，献上一枚月饼，祂咬了一口
就从窗口飞出去了。只见祂拐过一栋楼
露半枚月饼。桌上留下半轮月光
◆孵月亮
这里的小河叫泾，长泾
沿河的街很长，石板条排排队也铺得很长
翁同龢的辫子也拖得很长
八月十五的月亮很大，落到小街就碎了
破壳跳出一个小月亮，一百个小月亮，一千个小月亮……
每家每户都忙起了接生
小月亮啼叫的不是声音，是一阵又一阵的香
长辫子拖着两代帝王。他把几十枚小月亮带进紫禁城
小皇帝和老佛爷一瞧，眼都晃了，齿颊溢满酥和甜
◆斑马线
大路朝天，你我各走半边
撞不了。到这里勒马，刹车
横展一张键盘画
两端挤满舞者，天鹅和凫鸭
他们跳着芭蕾和霹雳
踩着黑白标志到彼岸去
◆剑池
仅仅是专诸献上的一把鱼肠剑
阖闾把它带入黄泉
夫差将修冢的送葬的全部砍了脑袋
千人石，每到风雨天就嘤嘤戚戚流淌一地的殷红
扫六合的始皇帝，曾负剑挡荆轲
他欲佩这一把剑，让十二金人分站两边
灭秦必楚的霸王，也欲佩这一把剑
让天下诸侯作壁上观
风将顽岩凿成了壑，云到这里就落下来
化为一池的水
◆誓碑
凌烟阁矗立在长安城中
挂上二十四张画
二十四个水手忙碌在李家的大船上
“燕子矶兮一秤砣”。重八吟诗
长虹作杆，弯月作钩，钓起鸡笼山上的庆功楼
一窝端。烹
天可汗做榜样，后代还是没有做好传承保护，帆樯折断、画舸覆堤
老朱不管。俺就是个风风火火的粗人，俺老婆就是大脚
一刀刀砍掉花花肠肠。说香孩儿有藏家宝，那块石头会说话
赵家庇护读书人。走下乌台的无邪公流着口水，吃杨梅，啖荔枝，啃羊蝎子去了
◆酒鬼
他一喝酒就吹牛
吹他平生最得意的事
那年他们捉住了村里的一个大肚子
送往公社卫生院去做人流
他喝道：“你不先去解手啊？”
然后一众回到生产队，骂骂咧咧
“又逃了一个。”
后来，他和那个女人的老公同在江南一座城市打工
喝酒
“你少吹！你不是又带人逮了我家养了大半年的猪，还把我家屋顶扒了？”
◆珍珠塔
少年离开时。跌雪
“一夜功夫大雪飘”，留下铺天盖地的白
还是盖不住寥寥几笔写意的墨，黑松林的黑
他从陈府带回的一包干点心，半道上被打劫的一刀点到了他的心头
少年回来时。身着道袍，臂弯抱着渔鼓
左手简板，右手拍鼓
“万岁封我七省……”
他说谎。戏文里的故事都是编的
台下的都是痴子。每一次都先哭得稀里哗啦，后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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