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别计较有多少事物膨胀或缩水①

秋天彻底消失！
一只还在觅食的麻雀
转眼暴露在冬天的荒野

松鼠刚好藏起它的坚果
鹰的翅膀，便拍击在这个冬天的边缘
风，像犁耙一样尖利，先让草籽提前种下

穿棉衣，看冰雪，在厚重的冬天
别计较有多少事物膨胀或缩水
一本闲书，闲看着屋内的炉火煮粗茶


立冬②

冬天来了
懒的写诗
古往今来的诗人们，写剩下的
那隙空白，便是我
一行光芒的雪地


小雪①

有风正穿过寒冬的旷野
有人正穿过寒冬旷野的风

过来的风不需要迎接与拒绝
过来的人不再需要理解，安慰或同情

冬天除了越来越靠近春天
它还有更多的美好靠近你

比如今天——小雪
她多么像你心中爱人或女儿的芳名


小雪②

小雪，如你
像在早晨呵手跺脚的小妹妹
清瘦、单薄，像戴着隐形眼镜
像冰棱花，像玉蝴蝶

在这个冬天
为了看你自由飞舞
我不再与风扯皮
不再与白石头和白羽毛的鸟儿说话


大雪①

低垂的天空像老僧入定
雪花无心禅机，落下
一片就是一大片，天大地大

世间有缝隙，露洞，污秽，残缺
雪不是补丁，不是掩盖
只是白。最初的情绪也很白

你选择盐就得选择银子
你选择光，就不要露骨的白
请把这熟悉的地方，当作陌生的荒野

别抽搐，别尖叫，别狂笑
白白的日子，雪化水，水结冰，呵着白气
冷静的不说纯洁，不谈坚持，不论生死


大雪②

最初飘落的那一片
封住遍地枯腐的谎言
擦亮天地间一只粗陶的酒碗

大雪如兄弟，挽着我
寒风中，在春天走失的叛逆者们
或歌，或泣，狂痴成浪子

一枝梅斜刺过来，我脱口一声:好剑法！
看一袭红衣，环佩叮当
已柔化了满天的寒光剑气

大地，托起最后飘落的那一片
这水心的梦，这利刃的雕花
恍惚着苍白失真的人间，虚拟有声


冬至①

冬至已暗含春意
新年又逼近天命
越来越淡漠好多节日，心怀莫名的羞耻与愧意
比如在公历的元旦，比如在农历的春节

偶尔抬头，看看路旁光突突的树丫
所有的落叶像是被我赤贫如洗的手捋掉
残雪中几只觅食的麻雀，眼神善良，羽毛凌乱
与路过的农民工兄弟互不惊扰

日头拉长白昼这行李箱的拉杆
拖着冬夜被压叠的长梦继续赶季节
故乡在数九寒天的风中单薄成隐约的炊烟
入土为安的亲人，用脊背把生养我的土地又拱高一寸

狂欢于世间的富人用龌龊把生活洗的鲜亮
又把洗完的污渍泼洒给穷人
我埋头把异地打工的天数记成收入
把人生欠下的债务堆成恩重如山

冬天的裂缝，终将被春草填补
一个人，流年跋山涉水，影子包裹石头
岁月冷不丁递过来一根拐杖，措不及防
我单纯的倔强，从此开始长满阳光的胡须


冬至②

身陷尘世，尘世的
炎凉与浅薄，被寒冬层层包裹
期待转运的人们，都会
在冬至这天为自己祈福
有谁忽然想起来，抬头，深望上苍
双手悲伤，积雪埋葬高山，为人间预约春天


小寒①

小寒是垂挂在屋沿下的冰凌

吊兰一样。被风抚摸，掩饰着它的沮丧

小寒是蹲在窗台上的一只猫
用前爪洗脸。玻璃透明，难以描述它的孤单

小寒是一个人打捞起自己的漂流瓶
像自己放下自己。像踩碎冰，惊醒他的梦

小寒这节气是最冷的天
正好把哭不出来的悲凉封冻


小寒②

上一场雪，还没融化
用什么？！来填充这空白
初寒临大冷，相差爱情的卡点很远

小租屋炉火正旺
开一壶水，听水与金属交欢
翻看:“雁北乡，鹊始巢，雉始鸲”

风，翻看人间
不敢惊动枝条上芽苞的春梦
掀开我的门帘，打一声嘹哨


大寒①

冬天的翅膀倾斜
抖落大寒的风声

潜伏的枝芽
向东面喊出春天的暗号

死亡脱离了根系
新生站在阳光的对面

大地被坚硬的线条素描
冰封的河流想松开紧握的石头

久等的一场雪来与不来都已无妨
一幅淋漓尽致的写意画被作春梦的人拿去


大寒②

大寒无雪
无以覆盖这即将毁灭的冬天
赤裸裸的枝条在风中震颤并暗自延伸
你是否看见那些蛰伏的芽孢
开始向更远方的地方亮起灯盏

大寒逆极
还有人在路上，永远在出发
还有雪在路上，自己为自己献花
还有种子在路上，将要把自己埋葬

感谢西岛老师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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