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摄像头
透明的牢笼里
每一个转角
都亮着沉默的告密者
这世界需要光——
小偷在暗处撬动门锁
跌倒的老人
等待镜头作为唯一的证人
还有那么多阴影,需要
被逼到墙角
那么多沉默的真相,需要
一束光的穿刺
只有心怀不轨者
才会在夜里磨牙,幻想拆掉这个
长满眼睛的世界
02 下棋
在棋盘上排兵布阵
我迟疑
是用左手绞杀右手,还是将右手
献祭给左手
一枚黑子卡在指间
像问号困于命运的十字路口
分不清
哪一次是背叛,哪一次是拯救
直到灯火厌倦了等待
将我的左右手
在棋盘上合二为一
03 菊花
卸下铠甲
卸下黄巢满脸的杀气
卸下暗香
卸下易安词里销魂的西风
太多的清愁
只勾来新病与旧疾
如今,你向晚而立
四面八方都是寺庙
都是
都是镀金的佛陀
04 在镜中
我,在镜中,一言不发
我在欣赏我自己
这是我留在世上最年轻的面孔
明天它将消失
这是我投在火中的蜡人
正在融化,蒸发
此刻,它尚有你爱过的轮廓
被你收藏在某一个黄昏
黑夜还未收走它全部的光
此刻,它留在世上的部分
正等着
与你安静地告别
05 小镇
每一次回去,都为寻找失物
仿佛有一颗宝石
遗失在小镇的砂砾中
每一次回去,只带走数不清的
红辣椒,土豆,胡萝卜……
它们像韭菜
我割走一茬,又长出一茬
后来,我甚至带走了年迈的父母
后来,我翻箱倒柜
搬空他们的旧房子
再后来,似乎该带走的都带走了
我仍一次次回到小镇
仍满含泪水
仿佛,总有什么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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