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初晴
落花不再被风裹挟
它们紧紧贴着大地湿漉漉的胸脯
就要融进去了
槐花飘香，布谷声声
农人把耕地被修整得像一块块松软的蛋糕
石头在地垄找到自己的位置
阳光平和慈祥
她啊，抚摸什么，什么就抬起头来
少年一样欢愉着开始奔跑
◎白桦林
山坡上一片白桦林
都是不成材的残疾子
成材的被运到山下的煤矿做坑木
再也见不到天日了
每次回到拆迁后破败的旧村时
在塌陷和裂缝处
我总要停下来，听一听
像听一个人从黑暗中递上的
箴言和喘息声
◎影子鱼
喜欢它们在我身边荡来荡去
带着水的清凉和波纹
海，一个人的童年那么大
喜欢它们穿过我的身体鸟鸣一般
拖着五月风的尾巴
谁说老了就不再有童趣的欢愉
我家的老皂荚树就不是
我的老保姆就不是——
她衣服一样黏着我
当所有光都背弃我时
她是唯一的陪我挫败的一个
◎清明
开在纸活店前的花
陆续移栽到坟头
田野忽然开朗，有了春的气象
上坟。踏青。采茵陈
折一枝香气袭人的蕤核花
想起父亲在世时每年上坟回来都会折一枝
拱在门格上
便多了几份亲切
坟前栽柏树的人一忙就是一上午
期间，喜鹊飞过三次
叫声八九
◎乡村小憩
槐树阴影自带秋风
择花椒的女人面前还放着一盆个大圆溜的西红柿
蛐蛐鸣叫，夜晚般寂静
那一刻，村庄是空的
我是空的
你不会料到，马上就有一只母鸡
领着它的鸡仔们叽叽咕咕
从对面的大门里走出来
◎两只麻雀
一只麻雀贴在墙上
啄一个掉了墙皮的小洞
一会儿，另一只又来接替它啄
几个来回后，都飞走了
如果这墙是土墙，我想它们一定会啄出
一个圆圆的麻雀洞
很多的麻雀也都会的
并且会引来蛇，引来扎小辫的我
一边惊呼，一边看父亲用铁锹把蛇送到
离家远一点的酸枣树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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