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子夜的河流（外三首）
嘉州程川
从你的梦中起步。从宁静
走向喧嚣的春潮，从喧嚣
走向宁静的秋水
浑浊的记忆，清澈的记忆
随点点白帆漂远。又让沿岸青山
这条长长的纤绳勒紧
失眠的街灯，晾在子夜月光之上的
卵石和水草。被浩淼的时光一一搁浅
隔河相望。在苏稽古镇，我的幸福与悲伤
卑微，但并不孤单。如一朵
浪花的鼾声，涟漪的叹息
湿漉漉的心跳。令洞箫般的十六孔长桥
听得，每一孔灵魂都出窍
与一滴雨邂逅
嘉州天街小雨的清晨，渐渐放晴
在乐山大佛脚下，在嘉庆关城头
一滴赶路的雨
一滴迷途的雨
和我一样，被挂在城头的檐口，欲滴未滴
上面是天空，下面是大地
还有，帘外三江——
春草染绿的梵音，不舍昼夜
弃悬空的我们而去……
在周庄
打开每一扇临河的院子，都能看到
形影相随的乌篷船，拨开
一片片清波。涟漪的鞭子
放牧天上的旷野
都能听到——热情的橹
与满河缠绕的水草和泡软了的石头
与江南烟波里泊了千年的落花、浮萍
至今还在说着，清清白白的情话
土著
哪儿都不去，我就守着这儿
穿过针孔的火车
起点和终点，就如
绾在母亲心尖的线头
哪儿都不去，我就守着这儿
直到父兄和自己埋在土里的白骨
重新开出花来，重新点亮
这温凉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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