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丘
文/老陈醋
当知道，我和这个名字
有了关联，我在词典里找到
它曾是开封城的东门
现在，它远在开封以北
中间穿过一条滚滚流动的黄河
是谁这样舍离，这样决绝
像那根划了一道天河的金簪
抑或它如同我四爷爷，动荡
贫瘠的年代，为了活着
被太奶奶逐出家门，另谋生路
若干年后，郑州
有了我一个堂叔，几个堂姑
和蔼慈祥的四奶奶
——我们遥遥相望，只因
血脉相连
振兴路
文/老陈醋
那年，大伯的地址把16岁的我
领到封丘县城里，一条
叫振兴路的路，路很宽，不像现在
两边的商业
把它挤得像细细的喉管
一半铺着柏油，一半还是黄土的
振兴路，土路上一个个
高低不平帆布棚，就是一家家
饭馆
去邻县调研中午没回来的大伯
让这个乡下孩子，吃上了
人生第一次刀削面，蹲在路边等大伯
回来的我，像那一半黄土路
泛起的
一粒尘埃
大伯
文/老陈醋
大伯是我爷爷的干儿子
爷爷那些年肩挑货郎担子
从长垣的街串到封丘的巷
夜宿大伯父亲家，接住
递过来的一碗粥，一块红薯，都是
老实人，对脾气。认干亲
是穷人羸弱的命，互相搀扶着
才好活下去
大伯家姓郎，我家姓杨
质朴的情义，化解谐音的迷信
大伯这个郎，遭难时
寄住我们杨家被爷爷奶奶抚爱
多年后我这个杨，站在
郎大伯的肩膀上，看他给我指出
封丘通向远方的路
岳母去世了
文/老陈醋
岳母去世了，那个
把她女儿从封丘带走的男人
回来了
我和从国外回来的女儿，祭奠
着这位曾经双手把一个个
新生命接到封丘的
妇产医生，她的生命已成为这片
繁茂森林里，飘落的一枚枯叶
老婆说，她想去找找黄小街的
胡辣汤和油条
我说，我想找到帆布棚里的
那家刀削面，女儿从手机屏上抬起
疑惑的眼睛，看着她生活在
大都市的爸妈，在一个豫北小城
转一遍，又转一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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