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羽
盐
对我来说，出门旅游就是遭罪
因为晕车，我坐在驾驶员旁边的座位
他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询问
吃药了没，要不要开窗
还递上开胃牛肉干
司机皮肤黝黑，是长期紫外线照射所致
路过一座城市，他兴奋地指着路标
——奎屯。那是我老家
我已有两个多月没有回去
我们让他回家看看
他摇摇头说，习惯了
路过茫茫戈壁，他看着前方的路
说他的女儿爱吃他做的西红柿拌面
说他的老父亲安了心脏起搏器
说他的妻子曾给他递过情书
聆听中，我晕车的症状渐渐消散
对生活潦草的态度也一再被疏理
车行一路，花开一路
再长的旅程都有尽头
挥手之际
心里的盐，在眼角越聚越多
终于冲破坚强的堤坝，汩汩流淌
那一刻，我才知道
赛里木湖水为何是咸的
原谅我，不能把悲恸移开
她是个母亲
嚎啕声如箭簇刺破苍穹
铁质的天空倒下雨水
血色雨水
如密集的钉子扎向大地
再多的钉子也无力将罪恶钉住
她紧紧抱着孩子
那个刚刚还在膝下撒娇
给她快乐和生命寄托的孩子
已没有了气息
夭折于万物生长的春天
我也是个母亲
我当然理解你的苦痛
原谅我，不能把你的悲恸移开
它们已在我心口长成倒挂的荆棘
最后的护佑
父亲还是走了
我们会时常望向枝头的枣花
那棵树是父亲栽的
枣花落了以后，再没有结果
枯瘦的树干卖了20元钱
抵了我的学费
秋夜，我蹲在屋檐下
看着母亲把仅剩的几根树枝
捡来点燃
那忽明忽暗的火苗
在风中摇曳着
仿佛是父亲留给我们的
最后的护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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