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外七首）
文／茅屋寒士
面壁。壁平坦光亮，竖起的一面大镜子。日月星辰在上面东升西降
有个面壁的人梦游，竟然到了洞口
“回头是岸，原来外面风光无限呀！”
人们被吵醒，拥到洞口，面面相觑
疑惑、惊讶，最后眼里慢慢都燃起了火焰
“妖言惑众！”把那个人架起来，烧了
也不知过了几世，他又轮回到这里
那壁还在，没破，人们还是白天面壁喊喊万岁练练嗓子
晚上打打呼噜做做洞天福地的梦
他又梦游到了洞口，这世他抱着孩子
月正圆。“和那面壁上的月亮一样？”
◆画船
我找马良借笔去
他在江边工笔法造船
抬头看了我两眼，勾勒几笔，我就跳到船上去了
又哪里看到一个女子，几笔勾勒，抱着琵琶也跳到船上去了
此船无舵，也无橹和帆
他骑马走了，没留下笔来，留下马蹄声
原来女子弹着琵琶，把江面弹破了，碎了，波光粼粼
◆有时，你会喊一声自己的名字
隐隐听到谁在哪里喊我
声音很熟悉
寻声望去，朦朦得像是我
他靠在床头上
窗外的雨，弹起琵琶和三弦
他的轻咳，敲响一记小锣
窗户关得很严
琵琶、三弦声渐远，小锣声咽
我没开灯，还戴着眼罩
倒头又睡了，他没再喊我
◆印象
西域中的大漠，弹布尔弹起炊烟
天空飘下雪花来，一瓣一瓣
落在高山上就是雪山
落在草原上就是雪原
话本中的小巷，琵琶点香
天空飘下梨花来，一瓣一瓣
落在小河上的是桥
落在江边的是渡口
那个撒雪的人下马换乘船过来，披一身雪花
一上岸雪花变成了梨花，他撒梨花
◆秋风吟
三两枚叶子开始枯萎
终于跳下树枝，落地就跑起来
气喘吁吁，跑不动停会，再踉踉跄跄往前跑
其中一枚是我
◆晒秋
秋是吊睛白额，它张开大口
早晚血盆，中午白森森
苏拉登陆，一队高呼乌拉的水兵
把红与白核聚变产生的光和热都冷却下来
泰山脚下，孔子安抚哭坟的妇人
“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今吾子又死焉。”
泰山已没有大虫了，黄山也没有大虫了，大虫凋零了，野外绝种了
秋依然年年晒它的大嘴巴。那一只只匾是它生下的小嘴巴，哑巴
◆盲道
在两根琴弦上。抱着二胡的瞽者家徒四壁
老鼠又把琴筒上的蟒皮咬了个洞
他跌入洞中
在一根钢丝带上。雁过留声，录下了瞎子的绝唱
把他捞出来，一缕烟飘向天空
琴筒重新蒙了张蟒皮，斑斓
像天下第二泉的凌波，月光碎了一池
◆左眼的月亮
抬头，闭上右眼看过去
上面有一棵树
树下站着个老人在钓鱼
钓上来，养在脚边的鱼塘里
鱼鳞泛着光，鱼塘又圆又大
他开始成双成对地放生
鱼塘又瘦了，瘦到树也没了影子，瘦成一弯鱼钩
老人骑在上面，做鱼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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