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外四首）
邓漠涛
初夏
雨，还是春天的
一片茶叶回到了玻璃杯中
风在旷野恢复了野性
我在止马，种下几畦菜籽
让它们与土地亲密交谈
说出日子的清淡浓郁
再准备一些单衣
把厚重的日子过得简单些
每走一步，都能踏出几声蛙鸣
河水开始喧响
白云和鸟的倒影有不一样的姿势
我模仿多年，也没有
做到那么轻盈
因为，我的四季
从来不够分明
轮渡
一个年青的和尚
携带两个年青貌美的女子
走上去往鼓浪屿的轮船
所有人的目光
从海面漂移到他们身上
有位老者问：鼓浪屿上没有庙
你们去拜谁
又有旁人行佛礼
念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船靠码头，上岸
和尚指着郑成功塑像
——我们去拜拜他吧
让台湾这艘船
朝这边开过来
想飞的人
一只鸟从头顶飞过
天空辽阔
云停下来，压低天空
让想飞的人亲近
鸟开始贴近水面飞
它的影子在水里飞
想飞的人
他的眼泪在河水中飞
暮色中，廊桥正在吮吸河水
想飞的人站在桥上
鸟停在廊桥瓦脊上
他们互为不见
鸟先行飞走
它带着了暮色
带走水中的白云
想飞的人张开双手
把一大片夜色抱入怀中
垂钓
钓起一条鱼
它嘴唇上还留着一枚鱼钩
一个人的懊恼
锈迹可见
我帮它取下
放它回到水库
并没有得到童话里的回头
它摆了摆尾巴就消失了
我一次次抛出鱼线
间隔的时间不止七秒
如果它还是上钩了
死在我手上
请它原谅，我钓鱼时
并不慈悲
在止马之十九
在止马，我有一栋老房子
一直盼着退休后
回去种菜、喂鸡鸭，种点小花草
那儿的土地厚道，鸡鸭也不挑食
花草是野地移植过来的
随便种在那个角落都开得旺
那儿四季分明
节气守时，刚好
把父亲活过的日子再活一遍
再养一条狗吧，它忠诚尽职
从不挑三拣四
它咬人，但从不咬家人
不奢望它救命
我们只是相依为命
在这儿，不是每个日子
都过得像节日
平日里，用粗茶淡饭反刍日子
但我会用节日款待自己
累了，就和狗坐在屋檐下
看看落日，宽厚仁慈的落日
把夜色还给村庄
然后，看月亮升起来
月亮是我的亲人
每个月都会抽空来看我
有时，看到我心如止水了
就俏皮地拨动
几圈涟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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