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洋芳
从她说出‘钻洞’时的眼神
我相信她一定想到了自己那座
早就安顿好的坟地。
我们操近路,去一个叫‘沙子’的乡村
赶集。那里是她的娘家老家。
隧洞里,汽车轰鸣如战场。
我想起她称得上惨烈与壮烈的一生:
残酷的外公,性情温和的早逝的父亲。
没有田地没有城市户口,六个孩子。
如今她脑洞如隧洞,陈年旧事
如洞中挖掘出来的泥土
铺就所有走过的路。数得最多的,
是她的母亲死在她的怀抱中;
数得最多的,是对门村的老妑妑
死了没有人知道,发现时被老鼠叼了眼睛;
数得最多的,是自己养了六个,老了没人管
我捂着耳朵,想快速通过隧洞,
眼角不时看看她柱拐杖的影子
弯折在两步远的水泥墙面。
只有此刻,她紧闭着嘴,专心走路。
出了洞口,很快抵达热闹的集市。
她慢下来,满足地靠着路坎歇脚,
抬头望天空,山坡,落光叶子的树,
街道两边的所有东西,那种神情
似乎刚刚走过一个死的世界,到了
另外一个世界,而眼前这个世界
与过去那个世界又一模一样。
而且不是一个人来的,
是有人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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