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三首
江臻基
老人的田地
守护田地的老人
提前一步
走进永恒的寂静里
连告别都省了
那田地里
泥土的皱纹里渗出铁锈的腥味
枯死的稻草根
萎缩的骨架空洞地喘息
被铁犁碾压过的野草
在土层下编织反叛的密码
即便在月光下疯长
也不会召至铁器的呻吟
蚯蚓，躲在黑色的裂纹里
偷听，风窃取老人遗失的指纹里的盐粒
午后
飞落的鸟鸣
被野草截获
草叶竟抽出了墨绿的翅膀
雨前
云驮着铅色的帐幔，越坠越低
刚露半角的晴天
狼狈地蜷缩在柳枝低垂的焦虑中
那只大公鸡
啄破凝固的空气
扶着栅栏的锈斑喘息
漫卷而来的灰色
涂抹着凝滞的午后
是不是雨又来啃噬人们的期望
愉悦的心情瞬间被泡得发沉
连呼吸都裹着冷漠的壳
池塘
秋雨不停歇
絮叨个不停
厚厚的云层里
不知藏了多少恩怨
池塘解开双排扣
坦露青铜般的胸膛
任雨滴在水面书写未竟的遗嘱
只把浑浊当馈赠
拖曳经年月光的涟漪
收拢季节的骸骨
当雨珠跳成鼓点
那些炸开的朵朵水花
分明是云的碎片
在水面吐露出来的重生密码
（选自陕西频道 荐稿：党水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