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和羊

如果石头会走路，
石头就是羊，
黑石头是黑羊，白石头是白羊。

要是羊一动不动，
羊就是石头，
黑羊是黑石头，白羊是白石头。

把石头变成羊，
把羊变成石头，
倘若是上帝，我也会这样做的。

盛宴之后

文/占东海

他一个人
坐在房间角落里
一地烟头
火烧至手指才轻轻丢掉
并续上。来吊唁老伴的人
菜兴杯尽

一段时间
他吃不进喝不入
子女谁来
都爱搭不理
一个人，昼是夜，黑也是白
和房间融为了一体

骨头摩擦的声音就在耳边

西岛

转圈转圈，刹那剜出一个窦点
这个立锥之地，是冰刀拼命所获
它流汗了，一滴两滴三滴…
它想再挖深一点，攫取冰层下的水
听到鱼也在撞击着冰层，沉闷
起初一两声渐渐连成片沉闷像雷声

那个冰窦像是快递小哥夜卧他乡的桥洞，水泥柱和冰一样冷
他拼命地刨食
风轻易夺走被窝的热气
像城管踩碎80岁阿婆的青菜
想着家乡山村的妻儿
冻醒后的手臂、35元的羽绒服
瞬间暖和起来

冰刀划拉冰腹，开辟一条生路
它的心里点着灯
托着踩它的脚一路滑行

鲸鱼

只有彼此等待之人才能看见体内的琴弦被拉弯
我和你，仿佛即将变节的礁石
用各自的孤独打铁，一人一锤

骑马的桃花遇到骑驴的紫藤
我把它们编成辫子，现在，辫子
垂在你胸前
领着田野和树林
在村庄上空散步
春夜，我们私奔
带走村庄和大海

我们私奔，是为了在别的年代
伪装成鲸鱼
鲸鱼把大海重新装帧进史书里
就消失

我们返回
带回来一筐云，一篮子鲸鱼的睡眠

时光

雨，下了数日
厨房里
还剩最后一捆柴

檐，滴水
母亲坐在门口
借着光
缝补衣服

生活不会因为雨
而停顿
只是谁也不曾想
会下这么久

2024.1.10

阳光浩荡

太阳高悬慈悲
伸展着宽阔浩荡的手掌
温柔体贴地抚摸着大地
田野、村庄、树木、鸟鸣
沟壑、阡陌、野花、小草
抚摸着父亲的坟头
多像我小时候哭泣时
父亲摩挲我头顶的抚慰

被抚慰的事物常有怀慈悲之心
父亲的坟头泛着温暖的光亮
我栽种的菊花举着金黄之香
附近的玉米别着饱满之美
点燃感恩的心纸
让烟火抚摸父亲浩阔的灵魂
拥抱天空的摇篮
大地的沉静

谎言集

1
那时候，还没有手机
周末想好好在家休息

给上幼儿园的儿子交代
如果有电话找爸爸
就说爸爸不在家

电话打进来时，我躺在床上
听得十分清楚。孩子说
我爸爸说他不在家

2
到市里去办事，事没有办成
晚饭前到一个同学单位楼下给他打电话
他说下乡了，晚上回来一定请我吃饭
我说晚上几点回来，他说两个小时后回来
我说那两个小时后再联系

突然发现他从单位门厅里出来
我赶紧挂断电话，钻进车里
生怕被他发现，好像那个说谎的人是我
怕他的电话打进来，索性把手机关了

3
有些明明是谎言，却一直在上演
比如皇帝的新装，指鹿为马

有些明明是真相，却被一次次得撒谎
比如丰县的铁链女，新晃一中的操场

4
有些谎言比真相好
比如医生对绝症病人的谎言

有些谎言会安慰人，有些真相会伤害人
比如违心的赞美和真实的对比

等花期


为不错过最佳时节
释放血脉的激烈
从雪下起步
慢慢滋润梦幻巢穴

候鸟早已磨砺翅膀
羽翼情感心悦
掌握好风的动向
熟悉怎样躲过暴雨
呼朋引伴鲜花浓郁的澄澈

栾树

我说的是栾树。在老屋门前
春天淡黄的花絮，秋天的小灯笼
它支撑起祖先昏黄的天空
西山的落日，晚归的羊群，出殡人的脸

老屋的取景框里，它是封面
也是景深，时光的复读机
留存记忆的底片，在风中摇曳着
那个黑夜里的提灯人
可是小脚奶奶，至今走不出三寸金莲

它把一茬茬乳名赶进树洞
用黄泥封存。又把一个人的秘密
关进小灯笼，送上昨夜星辰
它让一个人寻着旧址，一次次折返
在栾树的光晕中
照见一张张沧桑的脸

我行进在乌苏里江西岸痴迷的时光中

文/苦海（黑龙江）

南出饶河县城，单骑沿着乌苏里江西岸南行。
乌云都被白云沉浸，闪着亮边像画上一样。
我喜欢漫游在乌苏里江西岸祖国的河谷平原。
早晨，我迎着阳光向南方出发，背起背包。
生在完达山，我爱河谷平原，这与性格有关。
乌苏里江西岸纵深的河谷平原，坦荡无垠。
乌苏里江西岸有山有水有高楼是一个好地方。
乌苏里江东岸是抢走我领土的荒凉的俄罗斯。
西岸稻田闪闪，有彩钢瓦，有风力发电机。
有上级派来的检察团，有五星红旗的喜悦。
有狗有羊，有鱼有船，有车流，有军人哨所。
有国家以工代赈水利工程，有我的黑龙江省
计划委员会的石碑：大通河乡涝区治理工程。
有乌苏里江畔知青第一乡，有来自上海杭州
哈尔滨插队知青的回访和他们建造的知青桥。
有马兰花金针花在我耳朵里唱着乌苏里船歌。
水稻秧苗冶炼着翡翠，抽水机乃神仙老人矣。
白鹭野鸭怀孕了，人民插秧了，我醉眼惺忪了。

今天我挥洒祖国天空的金碧辉煌，鼓噪而进。
我和乌苏里江西岸如画平原做了一天的朋友。
世界上的白云都来到这里休憩来到这里睡眠。
走过一村又一镇才感觉祖国北疆大地真养眼。
牛羊偷空闲，拖拉机四处婉转，高压线穿山谷。
白云圈住乌云，霸气外露，彩绘在完达山上。
我的眼睛可以像太阳一样把你泼洒，完达山。
阳光都是我的激情，都是我的血，是我的火。
远方的旅游者来到这里只是拍摄看一看美景。
而我在乌苏里江西岸的阳光里萌化诗歌的金矿。
真是大美，祖国边疆江山饶河县啊，山高水长。
阳光在乌云上摊着酵母饼，烘烤得那么芬芳。
独行西岸，我喜爱的是野草野花不喜农药空瓶。
大江流，群山巍，云朵香，激起我对你无限爱。
这里旖旎着桦树柞树松树飘逸着大豆玉米水稻。
我在你怀抱里耕作给你演奏世界上最忙碌的颜值。
我愿做太阳下谦卑的奴隶被金鞭抽打得拼命燃烧。
祖国，我惊喜行进在乌苏里江西岸痴迷的时光中！